「孤算計,你這嘴可真會把白的說成黑的,他是好人,蘇清婉,你是不是眼瞎,當初你在冷宮給孤下了毒以後,你失去利用價值以後,越貴妃是怎麼做的,你是怎麼去的女誡司,你娘的死,你就真的沒有起過疑嗎?你要知道,越貴妃的心狠手辣,你覺得她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曾經與孤同住同吃的女人嗎?孤告訴你,她絕對不允許這種可能,那會成為她兒子的污點,她只會趕盡殺絕,且讓你與顧煦沒有一丁點可能,而顧煦生性溫吞而軟弱,只能被他母親所操控,你確定你要維護一個曾經害過你的人?而這個人或許也知道這一切,只不過他不敢挑明他母親的罪孽罷了。」
顧舟冷冷地看著她,想要撕開她虛偽的面具,也想要毀掉她心底最後的期望,殘忍從來是隱藏在平靜表面底下的利刃。
蘇清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些她都有想過,心裡亂成了一團,從前的她為何那樣天真與任性,為何就看不到這皇位之爭下的陰謀詭計,為何就這樣懵懂無知的捲入了這一場漩渦中來,讓人掐住了脖頸,毫無一點反擊的餘地。
而這一切顧煦到底知不知,又有沒有參與呢?蘇清婉不想去懷疑他,可經歷了這麼多,她忽然變得不確定起來,她只覺得人心難測,就如面前的人,照顧他三年,卻沒有看出來他隱忍的性格底下藏著另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顧舟看著她糾結的樣子冷笑了聲,「蘇娘子不如好好想想,這樣的人值不值得你維護。」
說著,顧舟忽然站了起來,從一旁燒紅的木炭里拿出來一把烙鐵,那烙鐵被燒的通紅,使人一看就心生膽寒。
蘇清婉看著他一步步走近,他半張臉被一旁的火焰照得透亮,另一半臉卻陷在陰影里,給人一種似瘋似魔的鬼魅之感,那雙清俊的狹長眼眸透著一絲凌厲和肅殺之氣,帶著強烈的壓迫,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冷漠而鋒利,分明還是從前那張清冷的雋秀臉龐,可卻陌生到讓人覺得可怕。
他這是威逼利誘,蘇清婉清楚他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蘇娘子想好了嗎?這毒是你蘇家指使的,還是另有他人指使,若是如實招來,孤讓你免受這皮肉之苦,讓你死個痛快如何?」顧舟狠睨地瞪著她。
蘇清婉倏地笑了,那笑聲透著悽然與悲憤,笑得眼裡一片哀涼,哀莫大於心死,「顧舟,你過來,我告訴你。」
聞言,顧舟那緊抿的唇幾不可察輕揚了下,而後他慢慢靠了過去,凌厲地眸子靜靜注視著她。
這些年這些天,她過得並不如意,過得心驚膽顫,過得悲憤欲絕,她就算是要被他折磨死,那麼她此時也不能讓她好過。
「你說。」顧舟冷冷道。
他說話時呼出來的熱氣離她近在咫尺,蘇清婉看著他,忽地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將所有力氣全部化為了這一點。
就算要死,那臨死之前她也要讓她明白她心底的仇恨有多深,讓他明白,就算是下了地獄,她也不會放過他。
蘇清婉看到了他眼底的驚詫以及難以置信,痛意使他緊緊蹙起了眉頭,血液在口中瀰漫開來時,她的牙關還在微微打著顫,又怕又過癮。
可他卻忽然用另一隻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咬住了她的上唇,灼熱的呼吸糾纏在一塊,兩人眼底都藏著恨意。
這點疼對於顧舟來說不值一提,還不如那時斷腿之疼的萬分之一,他向來可隱忍到極致。
只是顧舟沒有想過她會這樣做,亦沒有想過她會這般倔強,使人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征服欲。
而這樣的觸碰也讓他想起從前,他曾偷偷吻過她的一幕,那觸感似乎到此時都未曾忘記,柔軟濕潤,就如此時他咬住的觸覺,柔軟中帶著灼濕的血腥氣息。
而蘇清婉只感覺唇瓣又疼又麻,仿佛已經沒有了知覺,這才放開了她。
兩人嘴角都染上了對方的血液,沿著唇角緩緩蜿蜒而下,恨極後的糾纏。
烙鐵啪嗒掉落在一旁的水桶內,呲呲作響,煙霧從水中冒了出來,一如蘇清婉此時的心情,整個人完全癱軟下來,而她看到他緊握的拳頭,他似乎在隱忍,或許是因為她方才的舉動。
可她感到了一絲痛快,不隨他意的痛快,他大概是討厭極了她,那麼她就讓他更加噁心,讓他永遠記住她的這份恨意。
地牢內靜的可怕,而一陣腳步聲忽然打亂了裡頭的沉靜,一名帶刀侍衛急匆匆走了進來,「殿下,煦王去了聖上那,他說蘇娘子定是被冤枉的,請求聖上徹查此案。」
聞言的顧舟用手指摸去了唇邊血跡,那雙冷眸透著陰森寒意看了過去,隨後冷哼了聲,「蘇娘子當真是好魅力。」
撂下這句話,他忽然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蘇清婉暗暗鬆了口氣,以為他會對自己用刑,可他先是用了心裡戰術,還沒用刑又走了,但它知道他絕對不會放過她,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然而想到胞弟,心中一片惆悵。
隨後她被關入了一間囚牢,裡面很是髒亂,散發著一股怪味,甚至有老鼠大搖大擺的從她身邊爬過去,她害怕地縮在角落裡。
想到的確實顧舟那兇狠的眼神,他眼神里的鄙夷輕視,心裡的憤恨變成了厭惡,她厭惡這樣的他。
蘇清婉不知昏昏沉沉躺了多久,這陰暗潮濕的囚房讓人莫名讓人惶恐,那種無力的感覺讓她忽然想到在女誡司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