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山梧長睫低垂,遮住眸底的微瀾。半晌緩緩坐回榻上,轉身從枕頭下摸出什麼東西,推到妻子的手邊。
鄭來儀指尖觸到冰涼堅硬的質感,借著床頭搖晃的燈火微芒,看清了他遞過來的東西——一把曲柄匕首,倏然一驚。
「郎君,這是何意?」
叔山梧握著她的手,將刀柄塞進她掌心:「倘若我真發作時,行動一時失控,你就用這匕首將我劃傷,流血和痛感可以讓我清醒,能夠釋放一些——」
他話未說完,鄭來儀的手穿過他雙臂,將人緊緊抱住了。
她的頭靠在他胸口,聲音帶著哽咽:「所以你每次發作,都是這樣傷害自己的麼?」
一股不知名的淡淡香氣盈懷,似乎來自她的發間,又或是女子自帶的體香。她的溫柔瞬間填滿他心中的空曠,讓他一時間無暇分心去想那些殺戮和陰謀。
鄭來儀的體溫隔著二人身上單薄的寢衣,一脈一脈地傳遞到他那裡。叔山梧抬手,緩緩收攏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聲音也不自禁地放輕:「你也說了,那藥多服無益。這樣,總比用藥強些。」
鄭來儀在他的懷抱中抬眼,「噹啷」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她手裡落地——是那把匕首,被扔在了榻邊。
「倘若需要釋放才能緩解,妾也知道別的方法。」她低垂的眼睫微微顫動著。
一雙纖纖柔荑引著他的手,沿著玲瓏起伏的曲線遊走,寢衣的系帶被解開,芬芳的氣息一時濃烈,叫人醺然欲醉。
叔山梧眸色益深,啞聲道:「鄭來儀,你真的如此相信我?」
嬌靨含羞,艷若春桃,懷中人櫻唇輕啟:「郎君說這話,難道不晚了些?」
他微怔。
鄭來儀抬眼,語氣堅定得惹人憐惜:「自鶴皋山一見,妾已選定了郎君,此生便永遠是你叔山梧的妻子。我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妾自然也有害怕,害怕的是如今天一般的事情,哪一日又再度發生在梧郎身上。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如同做夢一般。」
她微微發顫的聲音益發低了下去,幾乎湮滅在窗外凜冽的風聲里:「恐怕今夜我也會做噩夢,我也需要你在我身邊……」
鄭來儀不說話了。閉上眼,微微仰頭,吻在他唇上。
她是那麼的脆弱可憐,卻又勇敢無畏。她在他身體裡引燃一把火,將他的唇從冰涼吻到溫熱,又到滾燙。叔山梧一手撐在她腰後,將她收緊在懷中,動作微頓了一瞬,粗重的呼吸在她耳後響起,克制而隱忍。
「妾有一事相求。」
鄭來儀抬眼,看向面前眉眼黑沉的男人。
「往後喚我椒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