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伸出大手,慢慢撫摸他的脊骨,「好了,回去吧。」
藏在髮絲間的水晶耳釘熠熠生輝,少年雙眼猩紅一片,緩慢褪去了那份清澈。
他太沒用了,所以她才不回頭看看他嗎?
那是不是,別的實驗體都死了,她就會看向自己呢?
……
沿路的地板上有一串長長的水漬,像某種求救信號。
唐柔追隨著這些水漬往前走,一路走到一處走廊死角,停下腳步。
水痕在這裡憑空消失。
秦主任去哪了?水箱又去哪了?
唐柔沿著走廊仔細觀察,尋覓許久,在銀色金屬牆壁上發現了一條隱秘的縫隙。
她的心跳快了幾分,抬起手,沿著縫隙一路撫摸,找到了一處不易察覺的凹痕。
唐柔用力按了下去。
只聽見極輕微的「咔嚓」聲響,鎖扣應聲打開,整面光潔的金屬壁上憑空多了扇門,她抬手輕輕推開,看到了漆黑的密道入口。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唐柔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些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
裡面很黑,沒有什麼光線,也沒有照明設施。
能依稀聽到某種迴響從深處傳來。
她屏住呼吸,脫掉了鞋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輕手輕腳地順著密道往裡走。
腳下有濕潤的感覺,她可以確定,推車被推進了這裡。
唐柔打開了自己的腕帶式手機,將光線調到最暗,隨時準備撥通緊急呼叫電話。
不知走了多久,黑暗中浮現出一絲光亮。
隧道的盡頭隱約傳來對話聲。
「求求您,讓我再見他一次!」
「求求您了!我只想見見他!我要做什麼您才能答應我?」
是秦莉的聲音。
伴隨著詭異的對話,猛地傳來一記鈍響,像是重物抽打在肉體上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唐柔聽到了一聲極輕微的悶哼,聽的聲音都讓人心尖發顫,感覺十足痛苦。
什麼情況?
透過狹窄的門縫,她看到了一個類似實驗室,但又不盡相同的地方。
金屬鐵架上擺滿了各異的標本,被玻璃皿裝著,泡在福馬林中。
那些樣本中間,站著神色癲狂的女人。
唐柔捂住了嘴。
秦主任手裡抓著用來懲治實驗體的防爆鞭,臉上濺滿了血。
神色猙獰,猶如修羅,和平時的形象判若兩人。
「求求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可女人嘴上這樣說,卻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切割刀,向前面走去。
唐柔無聲轉動身影,視線隨著秦主任的身影移動。
房間很暗,只亮了兩盞應急燈。
類似觀測台的銀色展台邊緣有一灘殷紅的血跡,正有血珠一滴滴墜落,激起淺淺的漣漪。
黑暗中有什麼東西閃著磷光,隨著視線上移,一抹瑰麗的藍色躍入眼瞳。
唐柔一愣,準備按下撥號鍵的手僵住。
她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什麼可怕的生物,可沒想到暗處的不是什麼醜陋異形,而是那條再一次在她眼前擱淺的魚尾美人。
唐柔無法分辨他是否還醒著,垂著頭,被吊在鐵架上。
看起來了無生機,淺金色的長髮如同錦緞一般鋪散開來,上染著星星點點的血液,順著低垂的頭顱滑下。
從髮絲間的縫隙,唐柔看到人魚的脖頸上套了一個金屬項圈,另一頭連著一條猙獰的與他纖細身形極為不符的粗獷鎖扣。
狹長的鎖鏈捆綁住他的肩,頸,手臂,幾乎要勒進蒼白的皮肉里,碾磨出殷紅糜爛的顏色。
秦莉爬上了高台,如同向神靈禱告的信徒,對著傷痕累累的人魚雙手合十。
「求求您……我想見見他,讓我見他一次……」
她虔誠又顫抖,屈膝跪在那條傷痕累累的魚尾前。
「求您,您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人魚當然不會回答她。
被染血的金髮掩面,像只折斷脖頸,撕裂翅膀的瀕死天鵝。
場景弔詭怪異,尤其是秦莉的神色。
似痴似夢,很瘋癲。
她說著說著,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喃喃,「不是我不怪我,我是為了讓他更好……」
說著,秦莉猛然抬頭,抓著手裡的刺刀朝他走去。
「求您,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