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努爾波來提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有些生氣,轉過身來,「怎麼?是山風太大,聽不見我的話嗎?」
手下遲疑了好幾秒,忍不住輕嘆一聲:「其實……是你太在乎夫人了。」
「我當然在乎她,她是我妹妹。你到底想說什麼?」
手下道:「你關心她,在乎她,所以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都永遠會站在她的角度思考,會為她著想。可是……」
說到這裡,他不敢再說下去了。
「你接著說。」
努爾波來提太痛苦了,私礦的事都沒讓她這麼痛苦混亂過,太需要一個人來說上兩句了。
雖不能排解,但也會好受很多。
手下見她是真的想聽,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如果她和你沒有血緣關係,這種人是不會入你的眼,也沒有機會靠近你,更不可能折磨你。」
「折磨」兩個字實在太貼切了。
努爾波來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你的意思是我慣的?」
有一次,努爾波來提為了妹妹的事和父親吵了起來,父親就指著她的鼻子大罵說:「不都是你慣的嗎?」
她慣的?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也許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手下說,「有的人天生就是這樣。」
「天生?」
「如果你帶過幾個孩子的話,可能就更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努爾波來提苦笑了下,她這輩子哪敢對感情抱有什麼幻想,更別說帶孩子了。
手下接著說:「我以前幫我幾個姐姐帶過孩子,他們的孩子脾氣、性格和做事方式完全不同。」
「就算是同一對父母,用同樣的方法教出來,也是有千差萬別。」
說了很多後,手下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得有些無聊了。
這些都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不過是努爾波來提自己把自己綁住了而已。
「有沒有可能……」手下嘗試著說出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有些人她本來就是惡人。」
生來就壞,源自骨子裡的壞。
這種人往往是不怎麼傷害外人的,說不定還極其奉獻,送錢送物,到哪兒都要展示自己「善良聖母」的一面。對於男人,也願意大方。金錢上倒貼,肉體上更是主動。
但是,對於親人,那就是傲慢刁鑽,吸血不止。
手下想把這些話告訴努爾波來提,但也清楚,自己和努爾波來提是利益關係,一個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換報仇,一個給錢。
說多了的話,反而顯得自己逾越了。
他適可而止了。
他之所以有這麼多想法和感慨,是因為他們家也有這樣一個讓人頭疼的人。
不過不是女人,是本該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男人!
他是相信有些人生來就人格低賤、做事惡毒的。
努爾波拉提並不相信這些。
人當然沒有生來就壞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想,應該是自己的ake沒有起到好的帶頭作用。
她的父親不是個安分的男人,為此也沒少吃她的拳頭。
算了,什麼都不想了。
「人都死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努爾波來提對巴特爾拜沒什麼好感,「有件事我有些奇怪,本來想問扎乸的。」
「什麼事?」
「自從扎乸帶著我ake去醫院,在鎮子上被人綁架後,我們就失去了他們的消息。為什麼突然她又回來了?」
手下說道:「其實不算奇怪,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夫人,而且也的確是在一片荒郊找到她的。隨後我們就把她接了回來。」
聽到手下這麼說,努爾波來提點了點頭。
「既然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就行。」
「你是在……擔心什麼?」手下問。
努爾波來提苦笑了下,沒有回答。
還能擔心什麼?當然是擔心她又被哪個男人誆騙,故意跑回來拿黃金。
不管是拿一點黃金出去逍遙,還是想連鍋端,都極其危險!
哪怕只是想拿走一些黃金,出去過窮奢極欲的富貴日子,也極有可能會招惹來不該惹的人把他們抓了。
如果是連鍋端,那性質就更惡劣了。
想到妹妹回來後就為巴特爾拜的死痛哭了一晚上,應該是沒有搭上別的男人。
這麼想著,努爾波來提的心裡有了一絲愧疚。
她怎麼能如此想自己的親妹妹呢。
努爾波來提回到氈房,讓人收拾了一些吃穿上比較好的,等妹妹醒來就送過去。
此時,扎乸已經躺下了。
她是真的累了。
扎乸閉上眼,腦袋卻昏昏沉沉的,身體像被壓著沉重的石頭。
也許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