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被他喚著名字,唐意覺著心尖兒都跟著軟,也不覺低低應了一聲,「嗯.......」
那人有些迷惑,不知她是應允還只是單純的回應。
捏在她肩上的手緩緩側移,修長的指節覆上她的背。
掌心與她皮肉之間僅有一層單薄的衣料相隔,指腹下移,背上卻一路無阻,一直到腰際處亦是線條順滑。
突意識到了什麼,江觀雲頭皮發炸,血液將要沸騰。
唐薏出浴,自是不會再著小衣,也不會穿褲子,方才自背脊順直而下,全無阻力,足可證明,她眼下僅套了一間寬大的寢衫罷了。
意識到此,江觀雲終是再難保持冷靜,某處制不動的灼熱。
夏日衣料單薄,唐薏感覺二人之間突有橫垣,她終是睜開眼,微微別開臉小聲問:「什麼啊?」
唇周已被人吃得粉紅,似塗了唇脂。
她越是懵懂,江觀雲的太陽穴便越覺跳疼。
「唐薏,你之前說,你的忌諱是什麼?」他重重喘氣。
對於這句話,江觀雲始終耿耿於懷,因這莫名其妙的忌諱,唐薏曾拒過他兩回。
「我怕.......」她只是身子前傾抱住江觀雲的肩,下巴輕輕抵在他身前,「我怕生孩子......」
灼熱更甚,他勉強壓制心底的念頭,單手再次撫上她的後腦,只是氣息難平,胸口陣陣起伏。
「怕生孩子?」他有所不解。
唐薏於他懷中點頭,「小時候,村子裡有個姐姐生產當天,天降大雪封山,接生婆趕不過來,那位姐姐最後難產而亡......」
這件事情過了許多年,給當只有六七歲的女童卻造成了至今揮不去的陰影。
時過境遷,很多細節都無從考究,她亦不清楚旁人所言的胎位不正,產婦運氣不好,只記得娘親錢氏也同旁人夜半跑過去幫忙,回來時裙擺染上大片的血跡,一邊洗裙擺上的血跡一邊掉眼淚,嘴裡一遍遍念著那姐姐命苦。
自小她就認定,女人成了親就要生孩子,生孩子便是從鬼門關走一遭,她怕,她怕極了,她怕自己沒有那麼幸運,怕疼怕死,怕娘親兄長為她傷心落淚。
因而當初皇后指婚讓她嫁給一個活死人,她才覺著自己是撿了個大便宜。
一句她怕死。
江觀雲心中所有的邪念便都沒了。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懷裡的人似隱隱在發抖。
許是自己的追問使她想起了不好的記憶,重重吐出一口熱氣於唐薏肩頭,長指一遍遍輕撫她的後腦寬慰,「不怕,你若不想生便不生。無論你想做什麼都隨你。」
「天塌下來也有我為你頂著,我不會讓你身處險境。」
聽著他一番肺腑之言,唐薏心有所寬,鼻尖兒有些酸意,不覺將人又抱得緊了些,「你確定嗎?你不會後悔嗎?」
將下巴埋在唐薏的頸窩間,貪婪吮著她身上的香氣,一字一句,重如盟誓,「有你是我江觀雲之幸,永不後悔。」
僅此一言,讓唐薏心中最後那些顧念也平坦下來,頭歪在江觀雲的肩上,聲線柔順,輕淺卻醒耳的同他道:「江觀雲,我喜歡你。」
「我記下了。」他心滿意足笑了一聲,而後將人放開,「幾日顛簸,定是沒有好好休息,早些睡覺好不好?」
「嗯。」
「可是......」他一頓,似真有為難,「可是這衙門裡不比信國公府,房間逼仄,連張羅漢榻也沒有,二姑娘可還要把我趕到旁處去睡?」
近日他嘔心瀝血,公務與私事絞纏不休,眼底烏黑醒眼。
「那我不趕你了。」
「謝二姑娘賞。」抿唇輕笑,江觀雲彎身將眼前人攔腰抱起,輕盈來到床邊,將她好生放下,儘量避免觸她腿傷。
唐薏躺下後江觀雲才吹熄了燈,室內乍暗。
待適應了黑暗之後,月光才淺淺照進窗里,偶有幽風伴著陣陣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