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爺說那賤人救過他,這點東西怎麼能置他於死地?」
韓將軍子女眾多,然兒是其中才藝最出眾的,又有傾城之貌,若她真能嫁給小相爺,瀚海部曲今後定能更繁榮昌盛,韓將軍自然不敢怠慢。
「區區一個啞奴籍的奴婢,不足為慮。」
然兒收起丹書,問阿父:
「凌夫人可還提供什麼線索。」
韓將軍在女兒耳邊輕聲提了個名字,說:
「凌夫人交待,此人是相府馬夫,在相府當差多年,可用。」
然兒收起凌厲的神色,轉而柔笑:
「很好,告訴那人,給我死死盯著,任何有關那賤人的,事無巨細都要告知。」
第29章 .對,是我心屬之人
曼國王宮。
凌雲洲守了近兩個月,每日湯藥,都是他親自熬煮,親自端上,君上身體終於有了些起色,能親自上朝聽官員們奏報事務了。
以往,他回都城之時,在宮裡的時間不比在相府少。他守在這,因為他知道此時君上不能出事,否則曼國會出大亂子。
「洲兒,」君上看他雖在旁伺候,卻不似以往心靜神寧:
「我暫且無礙了,你回去吧,不必守著我這把老骨頭。」
「君上——」
凌雲洲欲言又止,君上召他入宮,名義上是侍奉,實則因凌相出現,計劃有變,凌雲洲是要與君上商議如何擺平如今劍拔弩張的局勢。
「去吧,」君上咳了幾聲,勸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萬全之策。」
「該來的,總會來的。」
凌雲洲御馬出宮門,初冬的天氣,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凌相那架暗金龍紋,氣派恢宏的靛青馬車停在宮門外。聽聞馬蹄聲,凌相掀起車簾,對著兒子,滿臉慈愛。
「洲兒,下雨了,上車,與為父一道回府吧。」
「是。」
凌雲洲下馬,進了凌相馬車。
「你回都城奤幾年了,你我父子還未曾好好敘話。」
不得不說,這個兒子是凌相最值得炫耀的作品。他行軍英勇不懼,聰明謹慎,像他。生得容貌無雙,像那個女人。
「聽聞,你將一個女奴藏在了別院?」
凌相被禁在皇宮回來後的這幾年,相府變故很大,凌夫人和雲璽公子的事都未曾提過一句,他在相府部曲的謀劃也未曾提過一句。
聽他問起千芮,凌雲洲也知道,想必該知道的父相都已瞭然,於是開門見山:
「對,是我心屬之人。」
當初建造那所別院,煞費苦心,易守難攻,能把人藏到別院,凌雲洲說出這樣的話,凌相併不感到意外。
「來路不明之人,連當個填房丫頭都不配,難道你還想娶她嗎?」
「有何不可?父親當年,不也如此嗎?」
凌雲洲淡淡一笑,有些嘲諷的意味,回答凌相:
「當初,凌夫人將我逼入絕境,相府里都要大擺喪宴了,我能脫險,我身邊只有她真出了力。」
凌相從未給凌夫人配置可供差遣的傭兵,而他這個兒子,早已身經百戰,百毒不侵。若說凌夫人能置凌雲洲於死地而他沒有留後手,讓別人覺得繼母殘害長子,凌相卻不相信。
他也明白,這個兒子年紀雖輕,自幼審慎、冷靜自持,凡他所想做之事,就有一股沒有做不到的狠勁。
「洲兒,你自幼歷練,但——」凌相一笑:「你我畢竟是父子,英雄難過美人關——」
對於這個兒子,他確實有愧。但他接手相府短短時間裡就重編部曲,不像與他一條心的樣子。行事執拗得像那個生他女人一般。
「你怎麼敢如此袒護和信任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從小我就教過你,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
凌雲洲看到父相終於收起最令他厭惡的那副慈祥和藹的神色,對他厲聲訓斥。
「成事者最忌婦人之仁!最忌被感情牽絆!」
當年,他就是為了個在他身邊假裝侍女的奸細,誤了大事,抱憾終身,否則他今日不會屈居相位,受制於人。
「就算我真的被凌夫人刺殺成功,父親只會覺得,少了個絆腳石吧。」
凌雲洲冷笑,當年,他失散多年重新尋到軍營,被蕭家送回相府,父相也沒有任何欣喜擔憂之色。他生下來開始,放佛就背負著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