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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晤言打開門, 門口果然是那位少女,只是她現在已經恢復了她原本的容貌, 鵝蛋臉, 柳葉眉,一雙微微上挑的眼, 端得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不過少女的表情, 卻和她的容貌不同,冷若冰霜。此刻她身影凝實, 不似在幻境中雙腳漂浮,自顧自地坐到了屋內的木桌旁。

凌飛度大怒,兩下從床上跳了下來,將還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靈瞳收回了空間內, 像炸毛的小貓一樣, 掏出逆鱗就要捅。

「阿凌, 不要衝動, 想必他是來跟我們做交易的。」柳晤言雙手抱胸,斜倚在門口,身後的天空已經慢慢泛起金光。

凌飛度不依不饒,冷笑道:「交易?讓我殺了她還絳藤鎮一個太平,這便是他最大的用處了。」

女子輕笑一聲,口中吐出來地卻是一副男聲:「不錯, 我有事相求。」

凌飛度一臉驚詫,不由地問道:「你到底是誰?男子還是女子?為什麼要殺害新郎?」

「我是凌霜,你們放孔明燈的時候,旁邊的那棵綠萼梅,她是賀元瑤。」凌霜開口。

柳晤言輕挑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凌飛度則上上下下將凌霜打量了一番,不悅的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以為我會饒過你。」

嗯......只要他聲音夠大,他就可以掩飾掉自己的不好意思。

那荒郊僻野還有人啊!

凌霜依舊是那副高潔的模樣,看得凌飛度直呼衣冠禽獸,殺了這麼多人,高潔?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生死樹的傳說?傳說中恩愛夫妻在婚前親手植下兩棵用材樹,象徵著夫妻同生共死。」

二人回想起小院中那棵茂密的梧桐樹,和旁邊的樹樁。

凌飛度嘆了一句:「自古總是多情女無情郎,可這也不是你們隨意傷害旁人的理由。」

凌霜微微一笑,說道:「沒錯,又是一個多情女和無情郎的故事,可是你不知道阿瑤究竟受了什麼樣的傷害!」

他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恨意,如果可以,他一定會將那個負心漢碎屍萬段,只可惜他死得太早。

「阿瑤的爹爹本是一個秀才,母親體弱多病,早些年便去世了。二人膝下只有阿瑤一個女兒,自然也是千嬌萬寵。」

「只是秀才屢試不第,只好在鎮上做了教書先生,也勉強能夠餬口。」

「那年絳藤鎮周圍遭了洪災,秀才見一個少年郎在街邊賣身葬母,雖然他年紀小,那手字卻是極具風骨,他惜才,便將少年買回了家,好好安葬了他的母親。」

「少年少女同住一個屋檐下,又都是鍾靈毓秀的人兒,不知不覺中便生了情愫。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秀才也是放心極了,將阿瑤許配給了他。」

凌霜的語氣平平,仿佛在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凌飛度皺眉道:「這對父女對那男子幾乎是救命之恩了,他竟然還辜負了賀元瑤?簡直就是個畜生!」

柳晤言想起了幻境中小巷裡發生的事情,不忍道:「他把賀元瑤賣到青樓去了?」

凌霜亦是下頜緊繃,從牙縫中擠出話語:「對,他們二人十四歲成婚,沒過兩年恩愛日子,秀才就因病去世了。那畜生自命清高,不肯下地幹活,張口閉口的之乎者也。」

「阿瑤只能去種菜養活他,日子雖然苦了些,靠著秀才遺留下來的錢財,倒也還過得去。」

他的語調中略帶懷念:「阿瑤就是那時候在山坡上發現了我,當時我也只是一棵未成精的小樹罷了,險些被人砍了當柴燒,是她將我移植到了她的田地里,每天與我說話。」

「那畜生漸漸嫌棄阿瑤日曬風吹的臉,漸漸地不像從前那樣愛她了,總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把她當成空氣一般,於是她什麼事總是來地里跟我說。」

凌飛度眼中含著同情,激動的心慢慢沉了下來。

凌霜看了一眼門外漸漸發亮的天空,復道:「阿瑤被打得奄奄一息,被那畜生賣進了青樓,只為了換那一點點賭資。」

「她姣好的容貌早就在日復一日中的勞作中衰敗了,年齡也不似其他姑娘那般稚嫩,自然是不怎麼受歡迎,沒過兩年就被發配到廚房做去煮飯娘了。」

「阿瑤強撐著一口氣,只想問他,為什麼。」凌霜冷落冰霜的臉上,早已變作傷痛難忍的模樣。

「終於有一天,她找到機會逃出來了。」

「那些人!那些人聽了畜生的話,根本不可能放過她,要將她一輩子困在青樓里。」

「她一路跑啊跑啊,連鞋子都跑丟了一隻,渾身上下都是傷,血肉模糊地吊死在了我的枝丫上。」

廂房裡一片寂靜,連凌飛度都不再躁動,只是靜靜的聆聽著。

柳晤言這時開口了,「所以你是因為她的怨氣而生?」

「對,我本來只是一棵普通的梅樹,若不是她,至少要修上百年才能成精。」凌霜點點頭,眼神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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