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了。」
羅蘭平靜地說,就像在簡單陳述一個事實,「你看,街上的店都關門了。」
他說的沒錯。大概是生意不好,周圍的一片店鋪也都關上了門。這一幕場景並不讓人不安,因為伴隨著一樓燈光熄滅,紛紛亮起的是二層的燈光,在落雨的天氣顯得格外溫暖,反而讓人也想要加入他們,早點休憩。
實際上,周圍整個區域仍舊漂泊在外的人內心中都忽然出現了一個「回家」的念頭,這念頭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大部分人都抵擋不住它的誘惑。
「小羅,」
單勝猶豫了半天,似乎終於下定了主意,「那你呢?」
「我?」琥珀色的眼眸轉向他,很驚奇的樣子。
網吧老闆單勝人到中年,就連自家小子的打扮都快見怪不怪了,這時候忽然發現寄宿在網吧的青年脖子上掛著一條毛衣鏈,銀色的鏈條一隻垂在胸口,盡頭是一片漆黑的羽毛。羽毛看起來並不出自任何他認識的鳥類。
「我嘛,」羅蘭閒聊般地慢慢說,「我想我差不多要回家了。如果找不著我,沒必要擔心。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我難免有點想念我的故鄉。就是要感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說什麼照顧,」單勝說,「太和叔見外了啊。我還沒賠你醫藥費,要不然你去體檢一下再走。」
原本的氣氛肅穆又有一點傷感,但聽到這句話羅蘭忍不住彎了唇角。
現在去體檢,X光片拍出他少了一根肋骨,也不知道面前好心的中年男人會是什麼表情。他笑起來時神色都明亮起來,那雙眼眸不知不覺就讓單勝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哎,你沒事就好。」
單勝有點拘謹地撓了撓頭,也笑了,「那……今晚就走?」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已經買好車票了——噢,也可能是飛機票,都準備好了吧?以後還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聽起來就像是一語雙關。
「都準備好了。」羅蘭耐心地回應,「要是有機會一定回來。」
「那就好,」單勝喃喃道。
他就站在店門口,和羅蘭隔著一段距離。但這段距離不知為何卻好像很遙遠,就好像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眼尖地瞧見對方拿著一把傘,卻似乎沒有傘面——或許傘面是透明的,他上了年紀,眼神不太好。單勝向後退了一步,走進了網吧,又忽然停住。
「你千萬要保護好你自己。」
他像個絮絮叨叨的長輩那樣說。
隨後立馬開始懊悔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