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鎮定自若地拾起漏網之魚的羽毛:
「剛才窗戶外面飛進來一隻烏鴉,應該是受了傷。」
這只不過是一片羽毛,而不是什麼更加可疑的痕跡。單勝猶豫了一下,接受了青年的說法,隨口勸說了他幾句不要像單斌一樣沉迷遊戲,就關上了房門。
*
羅蘭鬆了一口氣。
琥珀色眼眸的青年站到了衣櫃前,如釋重負地拉開它。克里斯梅爾首先把鐮刀揮到了他的面前,不聲不響地看了他一眼,又帶著一點彆扭地收了回去。把魔王關在衣櫃裡並不像是把一隻烏鴉關進衣櫃那麼簡單,幸好克里斯梅爾收掉了翅膀,否則每件衣服都會被羽毛戳穿。
密拉爾大陸上不會有其他任何人敢於想像柜子里的魔王陛下。
大法師把魔王拉出來,然後溫和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我就說這樣吻你會比較方便,」
他低聲說,安撫般地摸了摸克里斯梅爾開始發燙的耳垂。他在把對方塞進衣櫃前就低聲說了許多句情話,對方可能在衣櫃裡好好消化了一遍人類的大膽言論。周圍掛著的都是青年最近穿著的襯衣,羅蘭的氣息在幽暗的小空間中無孔不入。
魔王佯裝冷淡而傲慢地望了他一眼。
羅蘭坐到了床沿,示意克里斯梅爾坐到他身邊。於是冷淡而傲慢的魔王並沒有反駁什麼就坐了過去,而人類非常自然地把肩膀靠在了克里斯梅爾身上,疲倦而滿足地輕輕嘆息了一聲。
「真想時間就在這裡停下,好讓我不去想之後要發生的事情。」
大法師身上常年有著草藥和礦石粉末的味道,克里斯梅爾在另一個世界清楚這點,他方才在漆黑的衣櫃中聞到的氣味卻失去了這些干擾,是屬於人類的獨一無二的氣息。現在,他隔著衣服感受到人類溫熱的一點體溫,又覺得那些布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起他出於暴怒而毀掉的大法師在魔宮中的大部分生活痕跡。
那些東西終究不能代表他——沒有任何東西能代表他。
魔王身體的僵硬逐漸平息,他默不作聲地也微微側過肩膀,仍由人類靠著。羅蘭模糊地笑了一下,室內的燈光讓他的眼睛更加溫暖。
他很快又高興起來。
「至少現在我們可以待在一起,想花多少時間就花多少。」
羅蘭說,「如果我身上有什麼是你想要了解的,我知無不言。我們才沒談多久戀愛呢。」
克里斯梅爾沒有意識到自己默認了戀愛這個說法。
深淵魔族的君主只是確實地從伴侶的親吻中汲取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