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楚懷存在吻他。與此同時,他方才的克制完全暴露無疑。他的呼吸急促,一身雪衣的上位者仿佛連痛楚都是冰冷的,搭在他身側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那銳利到近乎能割傷人的疼痛無比真實。他身上的草藥味很重,不過季瑛很快就沒空想這些了。
「如果不想被算作僭越,我還有一個辦法,」
楚懷存的聲音混雜著模糊的痛意和朦朧的一點笑意,「比如,我早早地昭告天下,說朕心悅於季大人多年,除淵雅之外,別無他想,就算真被架空也甘之如飴。隨後再下旨告諸文武百官,見君如見我……」
他有點蒼白的嘴唇貼著季瑛輕微地振動著,季瑛聽著新帝的話,恍惚間仿佛回到許多年前的那個午後,眼睛冰冷又明亮的少年也這樣對他伸出手來,說自己的願望便是他的願望。
季瑛想著現在的情況到底有點不一樣,又感到面前人的情話讓人羞恥得無處遁身。他動也不敢動,甚至有些想要咬對方一口,但到底不捨得,於是只能毫無保留地被楚懷存扯進這個計劃之外的親吻。
兩人分開時,季瑛稍微有點恍惚。
他羞恥地撇開眼,黑髮隨著他的動作垂落,露出一點發紅的耳朵尖,顯得意志不很堅定。
「或許我們可以各退一步,」
楚懷存整理了一下衣襟,藥效發揮得差不多,又到了他可以壓制住傷口的狀態。他對他的季大人這樣提出:
「我那些昔日的同僚,交給我解決。若有人糾纏不清,想要獅子大開口,再交給你,按你的意思來處理。至於平日裡和你聯繫密切的那些人,你當打壓便打壓,當拉攏便拉攏,不必問過我。若有什麼糾纏不清、惹人生煩的刺頭,也可以帶到我面前看看。」
「懷存……」
季瑛下意識說,隨後反應過來,「對了,我已經應該叫你陛下了。」
楚懷存彎曲指節敲了敲床沿,
「你知道我不在意這個。」
「嗯,」季瑛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但有時候態度端正點更合適。你方才說的很好,但這麼多年來,在我面前還算得上『糾纏不清、令人生煩』的事情已經不是很多了。我想短短數日,文武百官還不至於忘記我的手段。」
在朝野上,臭名昭著、殘忍不仁的佞臣季瑛給人留下的印象,當然要比十餘年前一個淺淡的影子要深刻得多。
但這句話背後藏著的隱語並不僅僅如此。楚懷存望向季瑛的眼睛,見對方眼中的神采驚心動魄地鮮明。他不打算否認他的過去。不管是很久以前,還是現在。他能夠發揮他的才能,只是這一次,以他每一個意願為主導,而且沒有人能夠輕易摧毀他的意志。
楚懷存對季瑛的決定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