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存又說:「淵雅,我想要你一直陪我走下去。」
這次停頓的時間久了一點,季瑛最終還是鄭重其事答應道:「好。」
他接著又有點懊悔,想要打破稍顯嚴肅的氛圍,不浪費這白白的大好時機:
「這都跑題了,楚相明明說要審問我的,我應該把答案再拖得久一點。手腕上的繩子都鬆了,懷存幫我再綁一次?」
*
方先生從牢里回來,還好生受了一通歡迎。
相府的管事看見他,也會打個招呼;楚懷存的其他幕僚信重他,此時也來道賀。好不容易脫身了,又看見小梁探花眼眶紅紅地看著他,手裡提著肉乾和補品,硬要往他懷裡塞。
「那可是詔獄,」梁客春說,「九死一生的地方,先生順利回來,怎麼能不好好養養?這些東西雖然大部分是我準備的,但連楚相也有幫忙。」
方先生一向單打獨鬥,許久沒感受過這種熱情。恰好此時的楚相不太方便出來接待,他就在外面耽誤了些時間,直到那頂宮廷派來的轎子駕輕就熟地接了人走,這才走進了楚懷存所在的書房。
他簡單地說明了一遍情況。
室內點著幾支蠟燭,燭光暖融融地,融進座上雪衣客的眼眸中,硬生生將清冷的氣息消減了幾分。方先生看著,卻忽然有些心驚膽顫。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大膽地開口,問出了一個曾問過的問題。
上一次,楚懷存的答案來的很快。
但這一次,楚相的聲音卻沒有如曾經那樣響起。就在緘默猶如實質般在房間內稍稍蔓延開那一瞬,結論其實已經不言自明。室內沒有其他人,唯有楚懷存和方先生。楚懷存停頓了一下,還是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從座位下來,腳步聲在方先生身邊停下。
方先生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幕僚,更是亦師亦友的存在。
所以,他此時既沒必要自居身份,也沒必要有所隱瞞。
方先生下意識捻了捻鬍子,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後輩,同時也是朝野上最說一不二的權臣走到身邊,罕見地覺得情況有點棘手。他一時間有點懊悔,果然,在楚懷存師父那裡不該白白地喝那麼多酒,欠下了太多人情。師徒二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
燭光忽地一晃,地上的影子又長了幾分。
「算了,」
方先生擺擺手,佯裝尷尬地笑了一下,「楚相有自己的決定,我也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