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和信徒,這對他來說是遙遠甚至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他僅僅是一個低階惡魔,在歷史記載中沒有任何一個神明有著這樣的出身。大概也沒有任何一個神明過的這麼狼狽,時不時被兩方勢力追殺,時刻準備好逃跑。
塔爾想,他是個什麼神明呢,總不能是流浪者之神吧?這個想法讓他彎起嘴角。
在詢問和得到答案的過程中,塔爾不止一次覺得埃德溫瘋了。不過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瘋子,而且那種實力的人沒有必要為了編造一個騙局在低階惡魔面前俯首。
說到這個——
「埃德溫,」他交叉雙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臉上微微發熱,「你只是我的信徒嗎?我的意思是,我們有沒有……」
他問了一半還是覺得這個問題有點不像話,所以悄無聲息地把後半句咽在了喉中,轉而問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那在你所說的未來里,我對你怎麼樣?」
客房裡什麼都有,埃德溫俯下身子端起了一杯泡好的熱茶,聽見塔爾的問題,他先是把茶遞給塔爾,杯壁的溫度不燙,非常適合暖手,隨後笑了笑,
「神對我當然很好,請不必擔心。您會誇讚我的成就,親手賜予我至高無上的冠冕,當然,在必要的時候,您還會給予我獎勵。」
「什麼獎勵?」
塔爾不知道為什麼抓住了回答里的這個詞,或許是埃德溫特意在這個短句上加以停頓。他的聲音低沉柔和,念出這個「獎勵」時真像個虔誠的信徒在感念神的禮物,但莫名其妙的,塔爾還感受到了一點若有若無的曖昧。
他想要抓住這條線索,不過說到底,他為什麼會對這個問題感興趣?
就像是他的大主教早就在這個問題上設好了陷阱,埃德溫側過頭看他,心態變化後,塔爾發現他看起來意外非常合眼緣,室內明亮的燈光讓他的輪廓被無數細小的光絲照亮,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如此專注地盯著他,卻不再使他感到警惕。
面前的這個人純粹又溫柔地愛著他。被人需要的感覺比最美好的想像還要好得多。
這也是一種輕信。
這種溫暖又舒適的情緒只持續了幾秒鐘,塔爾就受到了驚嚇。
面前的男人伸出手整理了一下他扣的一絲不苟的衣領,至少在外人看來,這套行頭實打實地禁慾又冷淡。然而他抿了抿沒有什麼血色的嘴唇,卻像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他說出了什麼糟糕的話那樣自然而然地開口:
「您一直是這樣獎勵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