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抓撓了一下埃德溫的手掌心。哪有這樣認錯的,還抓著對方的手,親近地觸碰著,就像是輕如羽毛地觸碰他的心臟,主教嘗試著繃起嘴角,卻發現自己抑制不住唇邊的笑意。他似是喟嘆似是滿足地盯著神明看了一小會,隨後才輕輕說,
「我會有什麼獎勵嗎?」
「嗯,」塔爾說,「這視情況決定。好消息是你們的教皇要死了,其實他現在完全就吊著一口氣,但是光明神暫時還維持得住他的性命,懷抱著可憐的最後一點希望。這件事結束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會像多米諾骨牌那樣接連順序發展。」
「聽起來不錯。」
主教就這麼評判在他的教會中最尊貴老人的死亡,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毫無疑問這會成為一個舉國哀悼的大新聞,不過消息已經在風中飄蕩很久了,人們不會對此感到太意外。
「不過你先說了這件事情,」
埃德溫抬起眼睛,那是一種對自己將收入囊中之物遊刃有餘的神情,「說明還有更好的獎勵。」
「好吧,」惡魔在新的玫瑰花圃前轉身看向埃德溫,在外人看來主教只不過是在教廷中巡視,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則是頗有情調的雙人散步。塔爾背對著玫瑰花叢,再鮮艷的花朵也比不上他來的奪人視線,他的眼睛比玫瑰更漂亮,純黑的頭髮就像是玫瑰的棘刺,看著柔軟,實則危險又迷人。
埃德溫止住腳步。
主教看上去就像是被路邊的玫瑰吸引了視線。園丁在遠處勞作,此時也不禁感到榮幸,主教大人為他栽種的玫瑰駐足,這是多麼大的榮耀。
塔爾是個非常精通人心的小惡魔。此時此刻,他很狡猾地看著埃德溫,側了側頭,「其實說不上什麼獎勵,我覺得你也不一定感興趣。不過……」他察覺到主教有想要反駁的念頭,於是緊接著說下去,並沒有再賣關子:
「人們經常說,職位的升遷與否比不過下家是好是壞,光明神教的教皇當然是份好工作,我只是想要問一問你有沒有跳槽的打算?」
「有,」
埃德溫低聲說,眼中跳動著星火,「哪一家?」
「看你喜歡。」
塔爾說,「不是開玩笑,我也還沒有完全想好。但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我一百個配合你,如果你需要另外的教會,其他野心勃勃的地方,或者想要成為億萬富翁之類。我總覺得我計劃的不夠好,還是要瞧你的打算。」
決定權被神明交給了他自己。埃德溫覺得某些願望從他的血與肉之間蒸騰而出,而塔爾在他面前表示一切配合,心甘情願。他知道自己幾天前就開始思考,但是這個念頭根植在他的心裡卻不僅僅是幾天之久,在無數個年歲以前,當埃德溫最開始走上這條不斷向上的路時,他心中曾產生過困惑和疑問,他曾經思考過有沒有另外的一條路可以走。
如今,道路就在他面前鋪陳開來,就像是願望那樣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