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他想見的人。
一直到現在,顧識殊站在玉階前, 黑髮黑眸的魔尊本該和周遭飄渺出塵的景色格格不入,但此時卻融合得很好。傅停雪幾乎要懷疑這一切如夢一般。
不是顧識殊在這裡是夢,而是他們錯過的數百年像夢。
他只是恍惚得有些神傷,就被魔尊抓到破綻, 魔族向來很大膽,更別說顧識殊從一開始就無所拘束。交握在一起的手被按在冷玉砌成的牆上,他潑墨般的黑髮遮擋了仙人的視線。
髮絲勾勒出曖昧的空間,兩人的吐息悠悠地交融在一起。
「仙尊,我在這裡。」
方才他眼神微微失焦,此刻卻被顧識殊逼著重新看回了對方。顧識殊有無數個形容能夠比擬仙人的眼睛,比如冰雪,比如春日的池水,或者凜冽,或者瀲灩動人。
但最好看的還是,他眼裡倒映出自己的時候。
走在熟悉的宮室,就像打破記憶的束縛,所有的念想在這一刻都瘋狂蔓延。就連窗沿的那一抹綠意都是諳熟的,周圍的一件件物品都有他們一起度過的回憶。
傅停雪帶顧識殊來到了主殿,反而像顧識殊才是主人,他太清楚小竹峰的布局。
主殿其實就是仙人的寢殿。
顧識殊當年作為仙人的弟子,破天荒地占據了一個頗具優勢的位置。他的仙府緊緊地挨著主殿,就算是步行,也不過是幾步的路途而已。修仙界的師徒相處雖然有諸多模式,但這其實已經有些逾越。
就連掌門也暗中感慨,傅停雪對他數千年來收的第一個弟子,是真的偏愛。就算是資質普通的弟子,有傅停雪為師,又何愁修道之路不順遂?
但掌門並不知道,得天獨厚位置優越的洞府,在後來並不時常能等回他的主人。
顧識殊以下犯上,時常宿在仙人宮中。
都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卻早已得到了月亮,捨去了樓台。
仙人宮中的陳設不多,甚至顯得過於簡單,但屋室中卻別有一種清雅的風韻。透過窗欞,能望見外頭的翠微山色。
他床邊的矮几放著一個羊脂玉的花瓶,裡頭空空蕩蕩,有一點突兀,宜應插一束花,好添上幾分顏色。
不過此時此刻,室內的確不需要任何東西生色。
仙人咬著嘴唇,微微打開雙臂,鎖骨的弧度流暢漂亮,是默許的姿態。
真正的殊色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顧識殊面前,傅停雪想要遮住眼睛,卻不被允許,只好微微避開魔尊的目光,卻還是覺得被視線注視的地方開始莫名其妙地發燙。
不僅如此,還莫名其妙地接受了顧識殊亂七八糟的要求。他覺得羞恥,但還是盡力照做。
他的聲音很好聽。
顧識殊手指輕輕點在仙尊的唇上,帶著馥郁如酒釀的嘶啞:
「出聲。」
於是連唇齒也再抿不住,抑制不住的喉音一點點溢出,不許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