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憶中的念念,應該是極美,極乖巧的。
可如今,美人的臉在他的腦海中逐漸失色,逐漸浮現出的是一張平庸的臉,因為淚水而變得更加醜陋,那些往日的吸引如今卻化作冰冷的疑惑。
還有刺骨的恨意。
方才狼狽離去,實在是一時情緒所困。儘管他忌憚魔尊的實力,且並無戰勝的把握,但若是沈念開口,妖皇也絕不是不敢戰之人。
只是沈念卻滿口都是污衊他的言語,絲毫沒有一點舊情。
他當著自己的面朝另一個男人討巧賣乖,賣弄忠心。
只是想到這裡,烏蘇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想到方才的場景之下,幾乎是百口莫辯,顧識殊袒護沈念,而沈念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斥責自己,宣傳心中只有顧識殊。
這簡直是把他的顏面踩在地上。
但此時若是回去意圖報復,卻也多有不妥。魔尊也被那人蒙在鼓裡,自己真正復仇的對象是沈念,但沈念卻在魔尊的羽翼之下。此時宜應從長計量為好。
就算要打,也不該在魔族的領地挑戰魔尊的權威。
……理智這麼告訴他。、
但胸中沸騰的怒意和陰毒幾乎要浸透他整個人,他只能死死地咬牙,在心中一遍一遍地發誓將這個背叛自己的人折磨到死無全屍,用尖銳的指節抓撓自己的手臂,才勉強能維持一時一刻的冷靜。
胸口起先只是隱隱作痛,如今卻愈發痛的厲害。
這種痛意發於毫微,卻霎那間帶著難以忍受的苦楚湧上妖皇的意識,他伸出手按住胸口,只覺得內心的仇恨和身體的苦痛加在一起,幾乎要把他燒盡他渾身的妖血,將他灼痛到失去理智。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位置。
烏蘇忍不住蜷縮著身體,頭髮散亂地披散在臉上,浸透了潮濕的汗。他此時哪裡像是執掌一界的至尊,反而更像夜間游離的野鬼,只覺得疼痛喚起了他施虐的欲望,將他執念的開口像是黑洞一樣撕扯的越來越大。
對了……
妖皇捂住傷口,這舊傷陪了他數百年,每次縈繞於身時都會使他無比地渴望報復那個留下傷口的人。而現在,此人就在魔宮地牢,氣息奄奄,交給他全權處置。
這是他和顧識殊在契約書中就寫好的內容,天地法則已經生效,不容許反悔。
報復不了背叛自己的戀人,總能報復自己念念不忘數百年的仇敵吧。
他已經幾乎失去理智,就像是渴求血腥味的獸類,一旦給予一點見血的可能,就要迫不及待地朝那個方向奔去。此時要是有哪個獵物倒霉撞上,必然要被他敲碎了骨頭,連骨髓都吸吮得乾乾淨淨,才能夠寄託他的怨懟和仇恨。
胸口的傷疼痛得更加厲害,他的思緒也被沉凝的霜寒封住,變成了沒有神智的怪物。
他踉踉蹌蹌地向著魔宮的地牢處奔去,尖銳的暗色指甲逐漸變成獸類的模樣,邊緣甚至能夠充當鋒利的匕首,有黑沉的妖氣在他的指節邊繚繞,殺意和惡意蘊含其中。
地牢前看守的侍衛見到妖皇來了,都紛紛避讓開來。
他進入地牢順利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