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窈立即攔住他:「外面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打架。」
天鵬凝視著漂亮小巧的阮舒窈,一時不知如何抉擇。
阮舒窈對上他兇狠又憨厚的目光,腦海里鋒回電轉。
在天厥時,燕寧故意使李修臣落馬,害他下地走路都有困難,同樣的招數,為什麼不能用在王宗瑞身上。先前天鵬說欠自己的,既然趕巧遇上,那就讓他還了吧,招了招手,示意天鵬湊近些。
天鵬蹲下身軀,泉水般溫柔的聲音流入耳窩:「丞相府的王宗瑞,得罪過我,方便的話幫我揍他一頓,讓他下不了床就行,首要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明日,我們還在破廟會合。」
「不能打死他?」
「不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阮舒窈不想天鵬為她背負人命。
「再不出來,本將軍要放箭了。」破廟外陳夙拉滿弓弦。
阮舒窈推開破舊廟門,眼前彎弓搭箭的射手們圍了一排。
沈夙看見是她,神情閃過一絲不耐,卻還是飛速奔上前去:「怎麼是你?」
*
翌日,阮舒窈到破廟赴約,從辰時等到日暮不見天鵬身影。
天鵬武功高強,阮舒窈沒有想到過,他會出事。
內心自責又害怕,派出去的小廝說,王宗瑞今日未曾出府,也未聽說過其他動靜。
前腳剛回府,主母專程把她叫到跟前,囑咐她近期不要出門,說是城中出了怪事,好多未出閣的姑娘離奇失蹤。
官府的人已經在查了,卻找不出蛛絲馬跡。
阮舒窈想起前日路上遇到的那個滿身鮮血的女子,看穿戴打扮不似北國人,也不知官府是如何定案,心下隱隱不安。
主母邀她一同去看沈初冉,在門外好說歹說,屋裡的人就是不肯開門。
沈初冉心裡亂成一團,明日就到了去見王宗瑞的日子,她恨不得與那禽獸同歸於盡,可是崔顥的命,還握在那禽獸手上,就算告訴兄長,按兄長的脾氣怕是要帶兵殺去丞相府,相府王家在北國根深蒂固,到頭來再誣陷兄長謀反,正合了歹人心意。
沈初冉抹著淚,心裡滿是絕望,這兩日自己如此反常,明日想要出府怕是不易,如果讓姝妍幫忙,也許會簡單些。
可姝妍不諳世事,這些腌臢如何對她說得出口。
「阿姊,我有話想對你說,你開開門罷。」
門打開,只許阮舒窈一人進去。
屋內燭光微弱,沈初冉憔悴的讓人心疼。
阮舒窈提出讓兄長為崔侍郎請旨,請丞相府獻出金身丹,救同僚一命。如果天家出面,丞相府總不好推辭。
沈初冉情緒激動,哭成淚人趴在她身上,只說來不及:「兄長定然也想救崔顥的,他許是早就想盡辦法了。就算天家有意偏袒崔顥,丞相府故意拖延又能如何?若明日崔顥不服解藥,還是會死。此次秋獮,皇子殿下任命兄長負責,結果鬧出這麼多亂子,殿下指不定怎樣生氣呢。還未治罪,已是殿下寬厚。」
阮舒窈心裡同樣難受,細問才知,這種蛇毒需多次服藥。王宗瑞逼迫阿姊每隔三天去見他一次,縱然阿姊未明說,可王宗瑞能安什麼好心。
「姝妍,你一定要離王宗瑞遠遠的,他是一個惡魔。」沈初冉回想起自己被王宗瑞綁在內室,他還讓小廝帶姝妍進去,當時只相隔一個屏風,沈初冉感覺自己快要瘋掉。
阮舒窈從她萎靡神情中猜出一二,生怕被她看到眼中淚珠,轉身端來一盞清茶:「阿姊喝些茶水。」
沈初冉一直處於驚魂未定中,嘴唇早已乾裂,她顫顫巍巍抬起手指,茶水潤過刀割般的喉嚨,身體稍微好受些。
阮舒窈又哄她吃些素粥,說自己以前在村里,也見人被蛇咬過,修養些時日,不會真的死人,阿姊不要擔心。在一句句溫聲安撫中,沈初冉漸漸睡去。
*
蒼蒼一碧,天空浮白,萬道霞光傾灑而下,參差雲層水墨相銜。
寺輔街。
女子頭戴帷帽,纖柔身影上了輛栗色馬車,馬車行的極快,彎彎繞繞走耳門又進了丞相府。
小廝領女子朝偏僻後院行去,大約行了小半個時辰,出現一堵高牆,小廝立在牆外,示意她走偏門進去。
望著門上鐵鏈,女子頓感毛骨悚然。硬著頭皮往裡行去,門後是一座石山,山洞裡傳出悠揚琴音。
再往裡走,洞中別有一番天地,玉色美人榻上,王宗瑞正閉目養神。
琴音出自一位蒙眼男子,他手指修長,只專注於指尖琴弦。
王宗瑞意松神散,掀起眼帘望她。
「沈小姐,來的如此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