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慈「嗯」了一聲,說想吃那種推著小車開在巷子口的手工小餛飩。
回附中讀高三那年,林晉慈住在榆錢巷,巷口每晚都有這樣的餛飩車。攤主是個手腳麻利的阿婆,湯鍋蓋子一揭,熱氣騰騰,旁邊支兩張摺疊矮桌,還有幾隻更矮的塑料凳子。
其他人幾乎都是打包帶走。
因為外婆覺淺,林晉慈不願意帶回去弄出過多聲響,打擾外婆休息,每次都是坐在那張小桌子上吃完再回去。
林晉慈換好外出的衣服,想到傅易沛的爺爺家也在榆錢巷,便問傅易沛吃過嗎。
傅易沛如實說沒有。
他每次去榆錢巷,他爺爺叫家裡阿姨準備好的菜式就差列成滿漢全席,哪有空餘的肚子去外面找一碗餛飩吃。
榆錢巷離酒店十幾公里,為了一碗小餛飩,某人也心甘情願驅車前往。
林晉慈坐在副駕駛,讓他不要抱太大期待,太多年了,小攤未必還開著。
大概是運氣好,車子開近,遠遠就看見巷口高懸的路燈下,停著一輛熱霧繚繞的小車。
林晉慈走過去,似乎還是那位特別愛乾淨的阿婆,頭髮花白,面容蒼老不少,說話依舊帶著熟悉的方言語調。
林晉慈點了兩碗餛飩,先付了帳。
阿婆眯眼定定瞧了她好一會兒,問她是不是以前也在這巷子裡住過,穿著附中校服,經常下晚自習過來點一份餛飩,就在這裡吃,每次吃完還把桌子收拾乾淨才走。
沒想到會被認出,林晉慈點頭,應了一聲:「您記性真好。」
阿婆樂呵呵地說:「那哪能忘呀,有一回,有個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拿
上餛飩沒付錢就走了,我喊也喊不動,還是你追了半條街幫我要回來的,我一直記著,你們這些讀書的孩子,哎呦可真好。也好多年沒看見你了。」
「嗯,是很久沒來了。」
外婆去世之後,榆錢巷的房子很快掛出,大到一間屋,小到一棵樹,能賣的都賣了,外婆的東西一件都沒有留下,林晉慈也聽話,再沒回來過。
如果不是傅易沛,林晉慈大概也找不到再回榆錢巷的理由。
兩人面對面坐到矮矮的塑料凳上,等餛飩出鍋,傅易沛聽到了阿婆剛剛說的話,問起林晉慈的英勇事跡:「你這麼追出去半條街要錢,那個人沒為難你吧?」
林晉慈搖搖頭,瞥了一眼正在下餛飩的阿婆,身體越過小桌,朝傅易沛面前靠去,低聲說:「他一眨眼就上車走了,根本追不到。」
傅易沛笑了,意料之外,不過也立即明了:「你自己墊的錢?」
「嗯。」
六塊一份也不貴,就是她總不能拿出一張十塊和兩個硬幣,說這是幫阿婆討回來,這裡頭有六塊是那個人的,還有六塊是她的那份,所以跑到半條街外的小超市換了兩個五塊的才回來。
傅易沛單手托著臉,眼裡冒星星一樣看著林晉慈,林晉慈被看得不好意思。
他說出來的話,更叫林晉慈不好意思。
「真聰明,怎麼做什麼事都這麼聰明啊,又好又聰明。」
林晉慈不明白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什麼好感嘆讚賞的,但還是因傅易沛的誇獎感到了喜悅。
餛飩做好後,傅易沛起身去取,林晉慈聽見他跟阿婆說一份正常放蔥花香菜,另一份少蔥,接著端碗回來,那份少蔥的餛飩被放在林晉慈面前。
林晉慈用勺子攪了攪,避開少量飄浮的蔥花,喝了一口熱湯,和記憶里的味道幾乎沒有差別。
沒一會兒,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來買餛飩,林晉慈聽到其中一個問另一個:「寶寶,你要大份要小份?」
熟悉的稱呼勾起林晉慈的記憶,她眼瞳一頓,放慢咀嚼的動作,面上漸漸浮現一絲忸怩,又像在思考著。
她看著對面因為桌子太矮,一雙長腿無處安放只能岔開伸遠的傅易沛,試著打開話題:「你剛剛在酒店忽然喊了我寶寶……」
傅易沛抬起頭,熱湯浸得他的唇瓣有些紅,又亮亮的,顯得唇珠明顯的嘴巴尤其好看,他像無事發生一樣,點頭說:「嗯,怎麼了?」
林晉慈剛說「我不是很喜歡這個稱呼」,他就感到受傷地立馬變了臉色,林晉慈察覺到了,跟他解釋:「你那樣喊我的時候,我有點喜歡,覺得很親昵,但是我又覺得彆扭,可能因為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所以心理上會不適應。」
傅易沛可以理解。
畢竟這是大學的時候他幫她穿衣服,她都會別起手不希望自己被當做小孩子一樣對待的林晉慈,她的自我意識很強,一直有一套自己的內在邏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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