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以為她泡到傅易沛了,已經跟傅易沛在交往。
學建築,追求毫釐不錯的嚴謹,林晉慈也一直以實事求是為本,嚴謹地糾正前台的熱情肯定,斟酌著說:「現在,應該還沒有。」
小前台卻一臉理解,傅監製這種人比較難泡也是情理之中,表示應該也很快了,鏗鏘有力地拋來兩個字:「加油!」
「……」
林晉慈感覺有點講不清了。
兩人進入房間後,小前台褪去激昂,小心翼翼地拋來一個問題:「林小姐,我知道有點冒昧,但我還是冒昧問一下,就是——」說著,兩手張開比劃了一下,「這個套房,一直是傅先生一個人住的,像浴袍這類的物品,應該一直都是一人份的,請問需要再添置嗎?」
林晉慈一時回答不上來,想了想,說:「等他回來,我問一下吧。」
等前台走後,留林晉慈一個人。
她又一次環顧這個套房,與上次打量的心境有所不同,從書房看到次臥,一邊看一邊在想傅易沛要住哪兒。
想著想著莫名就有些緊張了。
感覺傅易沛不管睡哪兒,只要存在於這一門之內的空間裡,似乎都足以叫她今夜難眠。
傅易沛走到房間門口,剛抬手,發現門並沒關,想說林晉慈粗心,這麼不注意安全。
細窄一道門縫,一推便開,遠遠看見沙發上坐著的人。
林晉慈的側臉被邊几上的筆記本電腦微微映亮,神情淡近於無,又心無旁騖地盯著屏幕,脫掉外套露出修身的高領毛衣,薄瘦的肩背朝前微傾著,手指輕敲鍵盤,好像在處理工作。
傅易沛忘了幾秒前要說的話,甚至忘了走進去,靜站在敞開的門口,覺得有種時空扭轉的位置調換。
九月的某一天,他們存在於此刻對方的位置上,猝不及防,久別重逢。
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有手心發麻的感覺。
傅易沛不由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似那種一瞬血液倒流的感覺,還存在於掌中。
過去的記憶來不及拽走思緒,傅易沛的意識便被林晉慈此刻的聲音拉回。
「你怎麼不進來?」
關上門,傅易沛走到客廳,說:「酒店那邊打好招呼了。」
邊几上不僅放著林晉慈的電腦,還有一盒被打開的葡萄味糖果,是他放在茶几下的糖果盒子。
「等得無聊,就拆了一個糖吃。」
半透明的糖紙空空放在一邊,傅易沛眼風一掃而過,視線落在林晉慈的左腮上,細看能發現有些許鼓起。
「你喜歡可以都拿走。」傅易沛又問:「今天還有工作?」
林晉慈快速點了幾下,將電腦合上:「有組效果圖需要確認一下,已經處理完了。」
正想提剛剛前台拋給她的問題,傅易沛的手機先響了,他看出來林晉慈似乎有話要說,但一看來電顯示是他爺爺,還是順從了尊老美德。
「稍等,我接個電話,我爺爺打來的。」
哄女朋友睡覺的日子,傅易沛還沒體驗過,哄老頭兒早點休息的辛苦,這陣子算是體驗夠了。
傅老爺子自然還是擔心染上不婚主義邪風的孫子七老八十會孤苦無依,詢問他舅媽給安排相親對象,他卻不配合的事。
因不耐煩而想速戰速決,因太坦蕩而忘了有所顧忌,等這通大概五分鐘不到的電話結束,四目相對,傅易沛才意識到——他好像讓林晉慈知道他跟別人相親了。
他立馬解釋:「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是相親,我只是去吃飯,我不知道有個女生在我舅舅家那兒等著跟我見面,這應該不能算相親,相親應該也要雙方同意才算相親的吧?」
林晉慈面部缺乏表情,左腮被硬糖緩緩頂起,說:「不知道,我沒相過。」
「我也沒有,這不能強買強賣。」
林晉慈不知想了什麼,片刻後,抿了一下嘴,問傅易沛:「你舅媽很喜歡那個女生是嗎?」
傅易沛緩聲說:「這應該不關我的事吧……」
林晉慈記得傅易沛的舅媽,林晉慈覺得她很親切溫柔。
「你舅媽很好。」
「我覺得她應該最喜歡你。」
「?」
林晉慈仿似失憶,她有問他舅媽最喜歡誰這種問題嗎?
她的疑惑失語,幾秒後,得到更加肯定的答覆。
傅易沛有理有據地展開說:「應該就是最喜歡你,上次去吃飯,我舅媽還跟章明熹提到你,說你討人喜歡。」
雖然知道這大概跟大學時傅易沛說的「掌紋里顯示你以後肯定會成為大建築師」一樣,是類似的胡說八道,但無論喝醉的林晉慈還是清醒的林晉慈,好像都無法抗拒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