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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

眼皮起落,她伸手扶他。

出於某種隱秘怪異的情緒,周淮宇顫了顫睫毛,順勢倚上去低道:「周文宰回來搶錢,我把奶奶送到診所目前暫時不能回去所以……」

「知道了。」崔真真應一聲:「上樓,先去我家。」

「沒關係麼?」他移挪眼珠,望了眼天空,黑壓壓的不見一顆星辰。又瞥一眼巷子,「要是你有事,其實不用管我。」

「趕緊吧,外面很冷。」

崔真真管他又沒管他,鬆了手自顧自往前走。

不確定為什麼,周淮宇抬腿的同時不禁側頭去窺了第二眼,那條寂靜巷道中的人影,雪已落滿肩頭,可依舊一動不動,形同被封印的雕塑。

「周淮宇?」

「嗯。」

「需要洗澡麼?我家應該有舊衣服,男女同款。」

「不了,不方便。」

「那就簡單擦一下,不然太髒。」

「……好。」

模模糊糊地,能聽見他們的交談聲,與漫天的雪一同落下。

低著頭,高鎮浩望見自己的手,手腕上戴著一條有些褪了色的紫繩,指尖似乎仍舊殘留著綿軟的觸感,那句喜歡……

果然,他還是弄不明白。

崔真真,為什麼說喜歡他卻不想見他,不准他來,卻又……帶別的男人回家。

*

到家,放熱水,周淮宇被趕去衛生間清理了一下自己,換上小碼衛衣。

出來的時候,崔真真拿一支燙傷膏、碘酒、棉簽和一包三明治到飯桌上。

「家裡只有這些了。」她說。

周淮宇拿起三明治,拆開塑料包裝,先是鎮定地咬了一口。接著第二口、第三口。

他已經好幾天沒正經吃東西了,受夠了周文宰的暴虐和低俗,帶著耨股發泄、仿佛想藉此衝破什麼的意味,忽然大口大口近乎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不像人,倒像條牲畜。飢腸轆轆到自尊、自傲統統消失的畜生。

許是察覺這一點,他顫抖著又慢下動作,騰出一隻手緊捏住另一隻手腕。

——不要抖。

周淮宇叱責自己,希圖控制住自己,然而雙手身體非但止不住反而愈發劇烈地抖動起來,就連牙關也打寒戰。

怎麼回事?為什麼?分明掙脫出了那個地獄,明明就沒有流浪在街上,沒被風吹,沒被雪打,他身處室內卻好似一刻都沒離開過混亂血腥的家裡與荒蕪的夜。

他很冷、很冷。

直到崔真真握了上來。

她的雙手溫暖乾燥,握住他的,終於令他一點一點停下震動。

「……抱歉,我,可能感冒。」

他尷尬解釋:「今晚比較突然,原打算去朋友家借住一晚,剛好就在附近,但他家已經熄燈了才意外碰到你。」

——撒謊。

崔真真經常說謊,周淮宇曾對此鄙夷可事到如今他亦沉落到她當初的處境,才驚覺有些謊言竟然像是活的,有自我意識,偶爾就會這樣不打招呼地從喉嚨里跑出來。

什麼緣分、湊巧,純屬謊言,根本就是不知不覺走了過來。

理由呢?

在一個下大雪的深夜,不去診所不去網吧也不去找熟識的李允熙爸媽收留自己一晚,拋棄所有更合理的選項偏偏花一小時走到這裡,如此低效的行為,藏在潛意識下的原因是什麼?做違背本性的事究竟圖什麼?

周淮宇很清楚。

他腦子好用,因此難以自欺欺人去找其他理由。他知道,一切的落點在於他想見她,那個在最絕望時刻曾對他說『活下去』的人。

見到了,卻不知曉說什麼好,全靠崔真真挑起話題:「你爸幹了那麼多事,警察那邊怎麼說?不能判他坐牢麼?」

她往棉簽上倒了點消毒水,周淮宇接手摁到手肘上:「舉報賭i博必須先提供證據,有地址,抓現場。家庭暴力因為我從前幾天開始算成年人,不受青少年法保護,也就不成立。」

連理由都是一樣的。

周真真、崔淮宇也好,隨便你姓什麼,叫什麼,只要是沒有錢的人,無論被打成什麼樣抱著最後一絲求生的念頭拼死爬進警局,一樣會被打過招呼、收到好處的警員們搓磨為難,狠狠掐滅光。

「奶奶怎麼樣了?」

「已經不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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