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媽的下賤貨,鬼知道她用什麼辦法迷住裴野,我完了下一個就是你們!!懂嗎?所有人都逃不了,都得死!!」
「現在反抗還來得及,說話啊!」
「我沒跟你們開玩笑!難道聽不懂人話嗎?西八!西八!西八啊啊啊!!」
人,被逼到絕境就會發瘋。
眼神癲狂,肌肉抽搐,他大吼,大叫,大哭著被拉拽下來,悽厲的叫聲猶如怪物才能發出的尖嘯。
李允熙錯開眼神,不忍再看。
崔真真慢條斯理、夾斷一根豆角。
垂死掙扎罷了,對於他的話,同學們沒當回事,只除了一個人。全素兒。
她是第一個對崔真真動手的人。
潑冷水,扇巴掌,逼她跪地吃口紅。抓她的頭摁向馬桶……太多惡行掰手指數不完,崔真真絕對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她記仇!韓志勛就是前車之鑑!
那麼,她會怎麼對付她?
頓然間,全素兒心如擂鼓,感覺墜入冰窖,已經看見死神朝自己招手。
不行……不可以被卷進紅牌遊戲,會死會死,一定會死的!!
萬一對公司下手怎麼辦?
她出身不好,一家當地電器行龍頭老大的私生女,原不受待見,全靠在聖格蘭看眼色、討喜歡才換來一部分公主少爺們的施捨,生意得到照拂。
媽媽因此出席新分店開幕儀式,她也從毫不存在感的邊緣小角色晉升為父親嘴裡的寶貝女兒。假如崔真真當真有本事,指使裴野對她們家產業下手……
光想都窒息,越想越堂皇,自打出食堂,全素兒便如驚弓之鳥般惴惴不安,拼命啃咬指甲。臨放學前聽聞韓志勛被救護車拉走,她立刻:「怎麼回事?!!」
「好像跑太快了?沒骨氣的傢伙,一邊流眼淚一邊逃跑,大概沒能看清吧。」女伴說:「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咕嚕咕嚕的,像皮球一樣,後腦勺也咕嚕嚕冒泡呢。」
「怎麼會……」
全身汗毛陡立,全素兒單手撐桌,重重咬了一下手指,衝出教室。
「呀,素兒,你去哪?」女伴的疑問被拋身後。
太反常了,這丫頭,一整天心不在焉。
跟中邪似的。
*
每周二下午最末一節課,高二段活動實踐時間。
排球、籃球、橄欖球、棒球、網球、保齡球。游泳,馬術,擊劍,書法,廚藝,音樂美術,歌舞戲劇……五花八門的類別不僅放鬆身心,還能成為學生們檔案中較為亮眼的加分項,也算聖格蘭的教育特色之一。
前提,不包括特困生。
以上絕大多數項目皆聘請專業人士進行教授,需要同學們共同承擔費用。
付不起錢就選擇有限,只能挑最樸素、最沒技術含量的東西打發時間,比如園藝。
充當免費園丁勤勤懇懇打理完一大片花圃,四點鐘,快下課了,崔真真、李允熙清洗完工具結伴往回走。後者皺鼻子問:「真真,你有沒有覺得自從那個裴學長來過班級後,大家都變了?」
「以前總是欺負你,背後說你,現在處處躲著你,不敢惹你,好生氣!這裡是學校,又不是那個人的城堡,你那麼好,憑什麼必須得到他的認可才能被善待?實在太不合理了,這樣踐踏別人的自尊。」
她為同桌打抱不平,同時也懷戒備:「不過,那個人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好奇怪,不會有陰謀吧?」
「可能良心發現。」崔真真敷衍道。
「這樣啊……」
李允熙眨眨眼,小聲嘀咕:「希望他的良心能多保持幾天,別再弄丟了!」
談論間,全素兒撞開門,氣喘吁吁跑到兩人面前。
「崔、崔真真……我有話跟你說!」
「你想幹什麼?!離真真遠一點!」
李允熙立即伸手,母雞護崽似的把同桌藏到身後。
「關你……」什麼事?臭貧民!
對窮人的鄙夷根深蒂固,全素兒張嘴想罵,可對著崔真真的臉硬生生憋住,忍氣吞聲道:「同班同學是嗎?請你讓開,我們有話要說。」
「你先走吧。」
崔真真也拍她肩膀。
「可是……」看起來不像好人,不會被為難嗎?
李允熙好不放心,卻也了解到一點同桌的性格,堅韌又固執。只好說:「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叫我哦。」
然後努力瞪全素兒一眼,用眼神告誡她不准亂來,這才一步一回頭地走開。
「說吧,什麼事?」
鬱鬱蔥蔥的植物之間,崔真真挑起眉梢,宛若一朵爬滿斑點的食人花,滿身妖冶的危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