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太冷漠了,顯得一點都不關心。可惡,韓語本來就有這麼難說嗎?!
為什麼他的腦子突然打結啊!!
裴野惱火不已,崔真真倒點頭:「既然學長都這麼說了,我想我會去的。」
「真的?」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崔真真笑。
月亮灑下銀白的光澤,星光在她的眼中晃爍,有一瞬間。
「你,記恨我嗎?」
受欺負的事,媽媽住院的事,包括那些謠言和賤辱,一切因我而起。你看著我,會不會想起那時候的心情?那些人的嘴臉?你……是不是在心底恨我?
裴野險些問出來,可是,他想得到什麼答案?
我不恨你。假如崔真真這樣回復,似乎太善良,太大度,有爛好人的嫌疑,又或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就像從前的他,一丁點都沒把她當回事,看成一個人。
至於另一種情況,是的,我恨你。簡短的句子過於沉重,他承擔得起嗎?
歷經十數年找回的救命恩人,好不容易汲取到的一絲溫情,本就如螢火般脆微,小心翼翼捧掌心還來不及。
要是就此失去了,受得了嗎?
裴野說不準自己到底想要怎樣。
總之,還是暫時不要提比較好。
想辦法矇混過去吧,像剛剛一樣,日後再找機會彌補。
「明天我來接你。」
說話時,一聲笛鳴由遠及近。
崔真真速度極快地握住裴野手腕拉了他一把,一觸即分。
「再擋路撞死你啊,西八!」貨車疾馳而過。
柔膩的觸感仿若錯覺,裴野低頭望見路燈下的影子,指尖相疊,交斜著延展至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離得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然而。
「六點半。」
崔真真說:「我一般六點半出門。」
她答應了!
聽到沒?她!答!應!了!
某人驚喜得差點原地蹦起來,但是,太幼稚了!很可笑!他忍住!
「這麼早。」他面上裝淡定,「這破路沒什麼好走的,髒死了,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走吧。」
唯恐金尊玉貴的小少爺受衝撞,幾名保鏢連同吸睛一百分的紅色豪車始終保持距離追隨其後。
絕對是他們太顯眼才害得他被趕,裴野惡狠狠地捏了捏拳頭,實在找不到拖延的理由,只得拉開車門坐上去。
還沒想好告別語,崔真真先擺手說:「明天見。」
「六點半是吧?」
他頗為認真地糾正:「明早見!」
目送車輛遠去,路燈下,燈泡次啦次啦閃動,令影子時有時無。
「用真的覆蓋假的,新的取代舊的。就算被發現真相,第一你從未承認,第二有今天的事兜底。你的的確確『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了他一命,即使同當年那位正面打擂台,也不見得會落下風。」
三言兩語道出計謀,逆襲系統不由得感慨:「好算盤,崔真真。」
「你太狡詐了!居然收買鄰居!」劇情系統憤憤不平:「根本沒有允熙家幸福美滿的氛圍,為什麼要這樣偽裝?你都不會臉紅的嗎?壞女配!每天都說各種謊!」
「——呀,該付錢了吧?」
不知不覺回到樓道口,房東提一袋垃圾站在門前。
說好陪演一場戲,假裝關係很好的熱心人就給二十萬韓元,沒想到,賤丫頭竟然額外多給十萬。
「我說,陪酒女的女兒果然就有這種天賦,連苦肉計都會用。是無師自通吧?呵呵,要能早點下決心甩掉這一身肥肉,說不定早就嫁入了呢。」
剝去假面,對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一搓,反覆點數紙幣,態度粗鄙刻薄:「不過現在也為時不晚,像這樣有錢的傢伙,勾搭了不止一個吧?」
否則哪能這麼大方。
「嗯……」
崔真真眼珠轉動,作出思索的表情,隨即豎起手指,一根,兩根……
「你這是——」做什麼?
「怎麼辦,有很多呢。」她笑著說:「一隻手數不過來。」
沒想到會是這個回復,房東臉一僵,緊跟著甩鈔票,皮笑肉不笑:「很有本事嘛,你,下次有活兒再聯繫。畢竟除了我,你也找不出第二個能合作的人。」
長期賴在地下室的傢伙們,骨頭裡生了蛆,臉色是青白的。哪怕不張嘴,一抬胳膊照樣泄露出濃濃的死氣,像夏天受潮的蟬蟲從裡面爛掉。
指望她們辦事還不如期待地球毀滅概率大,因此在這個晦暗無光的牢籠中,她能依靠的人唯有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