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立在台階之上的寺廟,周遭一圈是茂密蔥鬱的樹叢,唯一的建築便是那幾座寺廟。
裴星澈的媽媽……在寺里?
雲想眨眨眼,可以說是很意外,她還以為裴星澈的父母都忙於事業,還是什麼沒有感情的聯姻之類的,所以才對裴星澈不管不問。
沒想到竟然是出家了嗎?
樹海簌簌,盤山石階數不清。
想要祈福贖罪的每個人都要從山腳一階一階地往上爬,歷經萬階磨難,常存虔誠之心。
裴星澈熟稔地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雲想面前晃了晃,笑著問她:「能爬不,不能爬我背你上去。」
雲想臉紅了紅:「你少看不起我。」
她的體力還是可以的吧……
雖然在某方面常被裴星澈抱怨。
但是雲想還是堅定自己是正常的,異於常人的是裴星澈。
一層石階,一縷清風。
去寒禪寺的人並不少,長長的石階落了不少人點,但並不吵,反而很安靜。
每個人都為自己心中所願而來,又靜靜地離開。
走到一半,那幾座古樸的寺廟也仿佛被揭開繚繞的面紗,看得越來越清晰了。
雲想擦了擦額角的汗,微微喘著氣。
裴星澈停下來,拉了拉她的手,眼巴巴地看著她:「要不我背你上去吧。」
哎呀好煩哦,到底是誰弄的這個台階來為難他老婆啊。
他可以帶著小蝸牛開直升飛機上去嗎?
好吧,裴星澈也只敢在心裡嘟囔,其實自從他知道雲想真的有讀心術後,便對世間神明十分敬畏感恩。
「不用。」雲想搖搖頭。
「那咱們休息一下吧。」
裴星澈拉著雲想在旁邊古樹下坐著休息。
他給雲想擰開了一瓶水,側頭望向那座立在山巔的寺廟,忽地開口說:「我小時候經常來這裡爬台階。」
他的語氣明明是輕鬆的,雲想卻覺一陣心疼。
這麼高的台階又不是爬著來玩的,裴星澈肯定是想來找他媽媽。
「她……」雲想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要去寺里嗎?」
作為裴夫人明明有滔天的權勢富貴,還有那麼可愛聰明的孩子,為什麼要拋棄自己的家庭呢?
「因為她恨。」
「恨裴正澎奪走了她的自由,又逼死了她心愛之人,也恨我,恨我的出現讓她更加掙脫不得樊籠。」
裴星澈淡淡道,他側著頭,雲想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能聽他以一種很平靜釋然的語氣講述,被親生母親憎恨的自己。
「我覺得不是。」
雲想莫名篤定。
「一定不是因為恨。」
裴星澈抽回視線,轉頭看向她,無所謂地笑了笑。
「對,或許也有愛,她想為裴家祈福贖罪。」
畢竟裴正澎一路仕途淌過,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太多了,他的性子又爭強好勝,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仕海沉沉,他當然算不上清白。
雲想抿唇,兩個人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唯有清爽的風拂過。
雲想忽然很想抱抱裴星澈。
這麼想著,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幹嘛,怕我傷心啊?」裴星澈攬住她的腰,下巴懶懶地支在她的肩膀上笑。
「不是。」
「只是想告訴你,我也很感謝你的到來。」
此刻,古寺里的晨鐘準時敲動。
悠遠的鐘聲響徹山頭,樹叢里飛鳥驚散。
在震耳欲聾的鼓聲中。
少年似乎聽到了神佛的言語。
第177章 一年又一年,永不凋零(完結)
咚,咚,咚。
又像是他的心跳聲。
裴星澈長睫微顫,風動,樹上的枝椏綠葉也輕輕晃動。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不太明白活著的意義。
父親的冷眼,母親的背影,永遠沉寂空蕩的家。
他不太明白,既然他們不愛他,為什麼又要把他生下來。
溫聽瀾生下他後病了好長一段時間,既有身體的創傷,還患上了產後抑鬱,他很小的時候,就常常看見那個漂亮又脆弱的人,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哭。
有時候溫聽瀾好不容易情緒緩過來,能和他一起吃頓午飯,可是吃著吃著,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目光死死的,悲悽地望著他。
那會,她在想什麼呢?
大概是很懊惱他為什麼會存在吧。
漸漸的,裴星澈就深刻明白,他的父母確實不太歡迎他的到來。
他慢慢不再渴求親情,學會獨立,一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