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澈握緊的拳頭微松,唇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她不想見你。」
「我也不想看你好過,懂嗎?」裴正澎的聲音沉了下來。
裴星澈眉心微擰,眼底有什麼情緒暗涌。
這是在威脅他了。
他深吸了口氣,隨意地敲了敲吧檯,說:「可以告訴你,不過還有一個條件。」
「說。」
「九中那個姓沈的副校長,換了。」
裴正澎眼睛都沒眨一下:「行。」
聽了他的允諾,裴星澈直接掛了電話。
又拖到半夜凌晨兩點才把溫聽瀾現在的住址發給裴正澎。
在他十歲時,溫聽瀾就已經和裴正澎分居了。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兩個人離不了婚,但他們的婚姻確實是名存實亡。
裴正澎曾發過誓,不會打擾溫聽瀾的生活,更不會動用自己的權勢去調查她的去處。
可換成是裴星澈告訴他的就不一樣了。
【J市望南山 寒禪寺】
裴正澎怔怔地看著這行字良久。
怕裴星澈給溫聽瀾報了信,而她為了躲他重新擇去處,裴正澎凌晨兩點半便叫了司機送他去望南山。
只是想見她一面。
太久沒見她了。
兩年又十一個月,一千多個日夜。
每一天,他都在等,每一夜,他都在熬。
都快忘了活著是什麼感受了。
*
其實裴正澎沒猜錯。
裴星澈給他發地址之前就先和溫聽瀾發了消息。
不過溫女士在深山老廟待慣了,也不怎麼用手機,所以一直都沒看到他的消息。
直到第三天,已然見過裴正澎後,她才打開手機,收到自己兒子的信息。
「嗯,知道了。」她回到。
收到溫女士消息時,裴星澈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不管怎麼說,他都算小小地「賣」了他媽一次。
少年有些愧疚地打過去一個電話:「媽,他沒來找你吧?」
「來了。」溫聽瀾的聲音很淡,像是平靜的湖水,一點波瀾都沒有。
裴星澈低下頭,道歉:「對不起。」
「不必覺得愧疚。」
溫聽瀾似乎輕笑了一聲:「我早就皈依佛門,心裡無他,見不見他,又有什麼所謂呢?」
「嗯,無所謂。」裴星澈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在C市遇見什麼難處了嗎?」溫聽瀾問他,她知道裴星澈肯定是有事求於裴正澎才把自己的地址告訴那個男人的。
裴星澈默了默,抬頭看天邊飄著的雲,坦誠道:「他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自己的兒子情竇初開,在學校里有一個暗戀許久的女孩子,這事溫聽瀾早就知道了。
寒假的時候裴星澈還拉著她去觀音廟裡求了願,明明不信這些的。
當時她看著自己兒子雙膝跪地,滿臉虔誠的模樣,只是嘆息。
裴家人好像是這樣的。
情種。
輕易不愛,愛上了也不會放手。
溫聽瀾並不干涉裴星澈去喜歡誰,只是認真嚴肅地警戒他:「不可強取,感情要順其自然,如果被拒絕要學會放手。」
她是絕對不允許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悲劇再重演的。
好在,裴星澈還算是聽她的話。
一直都是默默地喜歡那個女孩子。
溫聽瀾闔了闔眼,最後只說:「保護好她。」
便沒什麼留念地掛斷了電話。
她在古寺里待的久了,整日誦經,鮮少和人交談,也沒有和誰說話的欲望。
這紅塵里,她唯一斬不斷的緣大概就是她的兒子了。
裴正澎大概也是知道這點。
才常用裴星澈來牽制她。
一發動全身,一緣之後是密密麻麻的因果。
剪不斷,理還亂。
說是皈依,心卻總未。
騙騙其他人興許還可以,騙自己卻不行。
*
回到教室,裴星澈看見雲想端正地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她微微低著頭,扎著馬尾,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纖細的手指握著筆在本子上寫字,側臉安靜美好地宛如一副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