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澈簡直快被她氣笑了。
「雲想。」少年凝眉，神情好似無奈又失望，「承認喜歡有這麼難嗎？」
女孩周身一顫，烏黑的眸霎時瞪得圓圓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不確定裴星澈是在說城堡，還是在說她的小心思。
又或許，他本來的用意就是一語雙關。
雲想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少年一眼，又垂下眼睫，輕聲說：「是有點難。」
她又搖搖頭：「不對，是很難。」
「好難的，裴星澈。」
她軟著聲音叫他的名字，像是在撒嬌。
裴星澈只覺得自己心都快化了，恨不得穿回去把前一分鐘的自己抽死。
細微的陽光拂在女孩如玉的白皙面容上，像是覆上了一層淺金色的薄霧，隱隱約約地環繞，讓她看起來美好得不真實，帶著悽美的破碎感。
她咬著唇，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磕磕絆絆又很認真地剖析自己解釋自己，把一部分陰暗的自己放在陽光下，明晃晃地亮給裴星澈看。
「我確實很少承認喜歡，也不敢奢求什麼。」
因為再喜歡、再想要也得不到。
而即使短暫擁有也不代表不會失去，所有她總是克制喜歡，降低期待。
把自己縮在殼子裡就好了，不去看那些美好的東西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愛而不得，不會失去，不會受傷。
「其實我以前沒來過遊樂園，也沒見過這麼大這麼漂亮的城堡。」
「拍照的話……其實我有點害怕。」
靠近你，更是。
女孩的聲音輕輕盈盈的，像是一團棉花，茸茸地縮在不知名的角落，被春風一吹，飄進了裴星澈的耳中。
他聽得清晰又動容，無比懊悔自己方才的問話。
「抱歉。」
少年全身繃緊，眼底是凌亂的驚慌。
【她不想拍就不拍唄，你生氣幹嘛，凶人家幹嘛？（自己抽自己）】
【裴星澈你可真不是人啊！！不行，今天回去得把男德經抄一百遍！！】
他走近，目光緊緊落在女孩的臉上，似乎怕她要消失在陽光下。
笨拙地安撫道：「害怕那就不拍了，好不好？」
「都怪我，我剛剛語氣不太好。」
雲想輕輕搖搖頭。
她微揚起脖子，對少年粲然一笑：「我喜歡的，想拍的。」
裴星澈看著少女清淺的笑顏，怔然片刻。
她的眼睛澄澈溫和，於顧盼生輝中散發著盈盈笑意。
「我想說的。」
「裴星澈，謝謝你，讓我有勇氣說出喜歡。」
喜歡到有勇氣去承擔失去的痛苦。
明明是最無能為力的年紀，卻無比想擁有眼前的少年。
想擁月，想摘星。
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最終仍舊不如願。
第73章 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裴星澈拿著手機，微微蹙著眉，神情專注而認真。
他透過鏡頭，看見女孩站在城堡的一道小門邊，旁邊立著一個拿著竹子的小熊貓。
她是那麼膽怯，這會手指還揪著校服袖口，烏黑濃密的馬尾辮搭在肩頭，青澀的臉龐上還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靦腆之色。
卻努力展顏，放鬆身體，朝他輕笑，淺淺露出兩排雪白晶瑩的貝齒。
清麗脫俗，不似凡人。
裴星澈開始懊惱，為什麼自己帶的不是高像素的相機。
又或者，為什麼他不能用眼睛描摹少女的五官樣貌，讓她一寸一寸永遠刻在他的心裡。
太緊張了。
小裴攝影師發覺自己的手都在微顫，心也在亂跳。
他睜大瞳孔，緊緊繃著下顎，努力對準焦點和光線。
他想要認真地慢慢地拍，可是又擔心雲想孤零零站在那裡太過侷促，所以必須趕快拍完。
可要如何既慢又快，安得兩全法？
是否喜歡一個人總是這麼矛盾，瞻前顧後，好不折磨。
額角滲出一滴熱汗，少年的喉結往下一滑，按下快門。
定格。
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