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還是從前的那個裴譽,手裡還有同紀清梨共苦的那幾年,哪怕在她心裡還是可憐落魄,還是從前那隻濺到泥水裡的狗,他就擁有紀清梨的幾分特殊。
這是沈懷序無從爭到的特殊,他拿什麼跟他爭?
這破爛鳩占鵲巢的婚事,他非得給他全搖散了不可。
誰都別想好過。
第14章 怕你跟野男人跑了嗎 他絕沒在乎紀清梨……
裴譽三兩句話下去,紀清梨果然艱澀咬唇,不知道怎麼拒絕了。
她徘徊半晌,侷促垂下睫:「那……你擦完還我。」
裴譽說好。
他不擦衣袖,光把手帕繞在指縫裡,仔細摩挲那片胭脂紅。
看,有什麼大不了的。紀清梨夫君能摸到的東西,他還不也能摸。
紀清梨不大自在屏息,靠打量裴譽腰間玉佩來遮掩侷促。
借裴譽應急不是什麼大事,但早先因帕子鬧出過風波,紀清梨很怕再重蹈覆轍。
且她現在漸漸反應過來,如今已不是食不果腹百無顧忌的時候了,趁沈懷序在外翻院子見面也好,由著裴譽碰她帕子也好,都不合規矩。
紀清梨麵皮薄,更沒法對遞到眼前她能幫上的請求置之不理,於是可憐把自己夾在不安中,好半天才想起始作俑者:他難道沒感到不對,沒覺得他們不該這般嗎?
她遞去一眼,對方不但沒覺得哪不對,還直接把腰上玉佩塞進她掌心,理直氣壯:「眼珠子轉什麼,想摸就摸。」
紀清梨要開口,裴譽徑直錯開視線,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神色向來好懂,所以他更要竭盡全力忍住罵沈懷序的字眼,忍住他此刻的慪氣,濃稠的怨憤,直到忍出個假笑來:
「瞧你這樣子,怎麼成個婚變得這么小心翼翼?」
「我們好友之間互幫一把也需這般警惕?那沈公子應當不會小肚雞腸、無理取鬧,連這種事也要管。」
紀清梨啞口無言,被裴譽包著手把那玉佩捏緊。
這應當不是沈懷序管不管的問題,紀清梨腦子亂鬨鬨的,全靠著直覺去推裴譽的手。
可惜人老實了些,就是反抗也沒多大力氣,反而把另只手也送進去。
不是他要牽手,他就是找回口氣。
裴譽牽著人,譏諷:「怎麼,帕子可以丟,可以給太監撿去,就是不能給我?」
這話幾不可見刺到紀清梨,她抬眸對上裴譽的那張臉。
他是漫不經心的輕鬆,可惜睨來的眼裡怨始終比笑意多,皮笑肉不笑盯緊了她。
裴譽恨恨踹牆時的質問在前,幾次提及手帕時並不驚訝的態度在後,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門外小廝腳步如淨銅鐘,驀地將紀清梨撞回神:
「夫人可在裡頭?」
紀清梨要應,然而低頭一看兩隻手還被裴譽捏著,眼皮一跳:「你做些什麼,還不鬆手?」
還夫人上了,裴譽皮肉黏在她手背般,輕嗤聲:「你把帕子給我,我便鬆手。」
一牆之隔是沈懷序派來的催促:「夫人在嗎?沈大人與紀老爺的棋快下完了,來問您今日是要留宿還是回家?」
紀清梨著急脫身,平短指頭越用力越給裴譽五指擠得更緊更深的機會,何況他掌間帶層繭,存在感極強得磨著人。
裴譽得寸進尺:「真奇怪,你說沈懷序這般催你做什麼,不過一會不在他眼皮底下而已。」
「他怕什麼,怕你跟野男人跑了?夫人?」
外頭聲音由遠及近,眼看就要推門看見鑽進她掌潮濕親密的手,紀清梨臉漲紅、心提到嗓子眼--
指縫驀地一松,身後小廝聲音毫無阻擋傳來:「夫人?」
眼前人找準時機收了帕子揚長而去,徒留紀清梨把手背到背後,僵硬轉身受小廝行禮。
「夫人方才是在同人講話嗎?」
「不......」紀清梨否認得生硬,因過度緊繃的腿更一時發軟,為難側過頭去。
暴露在空中的手背被磨得潮濕發紅,裴譽好端端來這一出做什麼,弄得她提心弔膽,好像他們在這牆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是夫君找我嗎,我現在過去。」
小廝並沒有糾清到底的意思,他很快放開這個問題,恭敬領路。
紀清梨定定神跟上,衣袖垂下才赫然發現裴譽那塊玉佩還在她手中。
這同交換信物有何差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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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序的這盤棋下得並不暢快。
棋子如人,黑白之間便能看出博弈者的風格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