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皓先一步敗下陣來。
瞧清面前的人,他喉間動了動,一句欣喜的景之哥卡在喉嚨,轉眼又因著他與自家妹妹的婚事,生生咽了下去。
「裴將軍。」
他故作強硬,可看過去的目光剛與之碰上,又忍不住生了忐忑,「敢問裴將軍,我小妹可在馬車裡?」
「在。」
「那為何——」
「寶珍風寒剛好,這幾日又因高興未曾合眼,才哄睡不久,眼下還未醒。」
話落,裴景之看向後頭的人,低了些頭,倒是認真地行了個禮。
「陸老爺,陸夫人。」
聽見他話中同寶珍的親密,陸二老爺心裡有些不痛快。
雖對眼前這位頗為欣賞,可一想到他已經將寶珍哄走,成了他未來女婿,陸二老爺便忍不住板起了臉,想要穩住這做父親的威嚴。
裴景之自然感受到了前頭父子倆的敵意和打量,他未語,淡笑著,不動聲色。
可陸二老爺敲打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裡頭的姑娘便因著動靜睜開了眼。
迷糊間她喚了一聲景之哥哥,而後掀開車簾。
外頭四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她微愣,清醒後,一下便出了馬車要往下跳。
「小心些。」
裴景之眉心擰了擰,伸手攔住她,又將她旁側碎發捋到了耳後。
她任由男人靠近,等著他弄完才朝著前頭的人撲過去。
「父親!娘親!」
原還欣喜的聲音透出哽咽,陸寶珍鑽進陸二夫人的懷裡,一下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裴景之跟在身後,瞧見陸錦皓朝著前頭的姑娘伸出手,似要抱她,男人眸中一暗,可他唇角卻噙著淡笑,安靜在旁,好似很好說話。
「寶珍吃律周苦了,是爹爹不好,是爹爹沒能護好寶珍!」
一家人抱在一起,陸老爺也隨之紅了眼。
原還想著要讓陸寶珍認錯的父子倆此刻眼裡只有心疼,哪還記得氣她被人矇騙,要罰她胳膊肘往外拐一事。
陸夫人也抹著淚。
她緊緊握著女兒的手,想著這一路崎嶇難行,她的嬌嬌為了一家團聚,竟也尋來了跟前,便再也顧不上得體。
「嬌嬌莫哭,瘦了這般多,快讓娘親瞧瞧!」
陸寶珍從未和家中分開過如此之久,這一相見,整個人便哭得停不下來。
許久,她才想起後頭的人,吸了吸鼻子從母親懷裡出來,紅著眼,轉頭看了過去。
裴景之安安靜靜站在不遠處,玄色衣袍給這沉悶白日添了一抹涼意,像是被人遺忘在那,周身透著孤寂,與這一切溫情格格不入。
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一直溫柔,就這麼等著,好似能等到天荒地老。
陸寶珍最是瞧不得他這副模樣,她看了母親一眼,見母親點了點頭,她回身去到了男人身側。
「怎麼不說話?」
「說過了。」
裴景之垂眸看她,唇角噙著笑,「寶珍好生和家人團聚,不必管我。」
「我怎麼能不管你。」
「無事,你兄長瞧來了,等下怕是會不高興。」
陸寶珍回頭,剛好瞧見了陸錦皓緊皺著眉頭的臉。
想起自家哥哥平日裡慣愛用拳頭說話,她噘著嘴擋在裴景之跟前。
「不怕的,我不會讓他欺負你。」
男人默了一瞬,再開口,聲音里是化不開的溫柔,「好,在嶺北,要換寶珍護著我。」
陸寶珍喜歡聽他說這樣的話,一高興,她眼睛便跟著眯了起來,連帶著上頭未落的淚珠也透出了耀眼的光亮。
只是這溫情並未持續太久。
陸錦皓上前,朝著裴景之拱了拱手,打斷了兩人的親近。
「裴將軍一路奔波疲乏,我會好生招待,小妹趕緊去陪父親和母親,莫要擾了裴將軍休息。」
「我沒有擾——」
「父親母親還在等,你還不先進去。」
陸錦皓轉頭,拍了拍陸寶珍的腦袋,「宅子是我熟還是你熟?」
陸寶珍抿著唇不願走,她才應下要護著裴景之,眼下怎麼能讓他被哥哥帶走。
可她又記掛著和母親說話。
裴景之瞧出她的為難,他輕笑著,不動聲色上前,擋在他二人之間,「去吧,不必記掛我,我和你兄長,也不是不相識。」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