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欠他人情,他們二人,最好永遠都不要再有牽扯。
恍惚間,黑衣人的長劍刺向了裴則桉,男人一時不察,衣袍浸出血跡。
可陸寶珍還能瞧見他回眸來瞧她,像是安撫,又像是掛心,好像曾經那拉不下臉討賞的少年,意氣風發抬頭,獨獨要等著她說一句厲害。
前頭打鬥越來越激烈,陸寶珍知曉不能再在此停留,也不能再讓人分心,她咬牙,拖著挽桑往後退。
「姑娘......」
「好挽桑,你信我,我一定能救你。」
她餘光映出後頭的河,見那流水不算湍急,她眸光一凜。
只是還未來得及再開口,空中忽而出現了道道長箭,帶出凌厲之聲,好似要劃破天際。
挽桑眼中透出絕望,她攢起一股勁擋去前頭,想要將她護在身後,可剛一動,胳膊便被箭矢刺傷,鮮血直流。
長箭始終未停,眼見著挽桑後背又有危險,陸寶珍奮力一拉,將她推開。
可下一瞬,失了力的陸寶珍便直直朝著一側摔了下去。
傾斜的小坡有些陡峭,下頭還有不少被砍過的樹樁和帶刺的荊棘,往下滾的人怎麼都穩不住身子,只能選擇護住自己的腦袋。
雙手被枝幹碎石劃破了道道口子,泥土夾雜著血腥氣,直往她鼻子裡沖。
腦袋裡傳出刺痛,有畫面不停閃過,而後劇烈的撞擊襲來,逼散了她最後一絲清醒。
好似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那聲音又像是在混沌之外,帶著沉悶,聽不清楚。
好痛。
陸寶珍唯一的念頭。
她閉上眼,疲憊到不想再動。
-
宮中。
裴景之離開後,帝王坐在高位,翻著手中奏摺,渾身透著威嚴。
公公端著熱茶上前,小心放到一側,又一點點退了回去。
許久,空蕩的大殿裡響起了帝王渾厚的聲音。
「裴家同陸家,你怎麼看?」
公公低頭,像是早就料到帝王會開口,並無侷促。
「回陛下的話,老奴一心都在伺候陛下身上,對外頭這些事,實在是......」
「行了,讓你說你便說。」
「是。」
公公上前幾步,低著頭。
「奴才早些年也聽過些裴家的事,如今裴大少爺搏了這將軍之位,靠的都是真本事,和對陛下您的忠心,眼下裴將軍為紅顏一怒,且為的還是陸家的姑娘,依奴才看,倒也不是件壞事。」
公公緩緩道:
「陸家如今不比曾經,不會生出其他風波,且兩家本就有結親之意,裴將軍又不是靠外人的性子,娶了陸家這位三姑娘,既省了陛下您替他操心,也能讓他更忠心陛下。」
「你倒是偏袒他。」
帝王放下手中奏摺,看向面前的人,聽不出喜怒,「他當眾對伍家的動手,這事你是隻字不提。」
「奴才不敢。」
公公笑著,帶著幾分討好。
「奴才不過是覺,鬧起來才說明裴將軍有人氣,不然奴才還以為那位是石頭做的,除了帶兵,旁的都入不得眼,何況真要說起來,伍家那位少爺,前些日子可被參了不少次,總是讓陛下操心,合該吃些教訓。」
帝王沒有開口,像是聽了進去,又像是隨口一問。
他自然知曉裴府裡頭的事,沒有哪座府邸沒幾個宮中的探子,即便是裴家大房瞞下的那場毒,他亦是一清二楚。
所以今日這一場,他也不算意外。
公公見上頭的人沒了回應,極快又退回到了後頭,沒再出聲。
安靜下來的人神色恢復平靜,低著頭,像是從未說過任何,只一如既往的等著伺候。
但他知曉,今日該說的,上頭的帝王,都已經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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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又一日,轉瞬即逝。
昏過去的陸寶珍一直在黑暗中沉浮,腦袋裡像是落了塊石頭,壓得她極其難受,又隱隱傳來悶痛。
她甩頭,隱約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時遠時近,可怎麼都聽不清楚。
刺痛越來越強烈,許久,她瞧見了一處亮光,劈開了她眼前的黑暗,帶出了不少畫面。
她沿著光亮前行,忽見前頭出現一片假山,而不遠處一座涼亭里,有兩人相對而坐。
她記得那兩人的模樣,也好似聽見了他們的談論,可未待她驚愕,畫面一轉,假山換成了別處,其中一人也換成了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