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可以尋其他事露頭,但此事有關你的名聲。」
裴景之並未驚訝陸寶珍對陸家的敏銳和看重,但他眉目冷沉著,對陸家那位大老爺並不滿意。
「明知我裴府看重的人是你,他還敢讓人同你相看,你大伯父的心思,不見得有多坦蕩。」
「他確實有心思,但相看一事,也是我主動應下,算不得他逼迫。」
陸寶珍蹙著眉,想著眼下之事,並未注意到面前男人在她話中的變化。
「我知曉我大伯父的打算,只是他雖生了心思,但他亦看重陸家,知曉此事,他反倒會想法護住我的名聲,不然這些年,大房二房早因我祖母生了嫌隙,而且我也沒打算直說在河畔,我會斟酌一二再開口,所以......」
話未說完,陸寶珍便覺周身生了一股壓迫。
她這才發現男人不知何時生了怒,不待她開口,忍了一晚上的吻便落了下來。
「應下同旁人相看,卻拒了我的求娶,我在你心中竟是哪個阿貓阿狗都不如?」
被迫接受的人原還想推開他好好說話,可聽到這,她微微一愣,下意識想去瞧他的眼,卻被他抬手擋住了視線。
「陸寶珍,你真是好樣的。」
溫熱的掌心停在她眼睛。
他不讓她看他,只將不甘落在那個親吻上。
半晌,在陸寶珍眼尾浸出水霧前,男人忽然停下。
「既如此,此事你想說便說,你自己決定。」
話音剛落,裴景之便收回手站了起來,氣息好像還停留在她耳畔,但人已經轉身,離開了此處。
陸寶珍甚至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眼,便只瞧見玄色衣袍行過珠簾處,開門,一點點不見身影。
她的手還抓著被褥,嘴角也還殘留著一絲酥麻。
可瞧見他離開,陸寶珍睡意消散,心裡忽然空空落落。
沒多久,挽桑從外頭推門而入,手裡還端著一碗新煮的安神湯。
「姑娘,這是後頭小廚房送來的。」
來人壓下那些想問的話,可實在又憋得厲害,一雙眼滿是愁緒。
陸寶珍接過那還冒著熱氣的湯藥,算了算時辰,想到大抵是裴景之進屋時吩咐人去熬的東西,她垂眸沉默了片刻,而後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姑娘,您......」
「明日你回一趟府,去尋大伯父,再讓人去查一查,今兒我離開後,有哪些人去了河畔那處的院落。」
知道挽桑想問什麼,陸寶珍下意識避開,心思轉了一瞬才落回眼前。
此事沒有全讓裴景之出頭的道理,陸家定是要知曉,並且要尋機會反擊。
只是她也能想到,待事落,她大伯父一定會以此事為由,再催她定親。
「早先姑娘入睡前,奴婢聽滄雲大人提起過。」
挽桑還不太知曉在那院子裡發生的事,但她多少也猜到了些眉目,心裡有些發沉。
「都是些認得出來的熟面孔,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奴婢晚些時候把人寫下來給姑娘瞧。」
「可有賀家的?」
挽桑搖了搖頭,緊皺著眉,「姑娘是懷疑那賀知微?」
陸寶珍其實也說不好。
她不想無端揣測任何人,可今日若不是裴景之救下她,在那麼多人面前,她一定會身敗名裂再無清白,唯死才能得到解脫。
這樣的狠毒手段,她想不到有誰會用到她身上。
「等這兩日我多去外頭轉轉,誰急,大抵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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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裴景之行出廊下,停在暗處,微曲的手抵在唇邊,像是忍了很久,低低咳了幾聲,而後喉間一口血涌了上來。
男人蒼白的臉隱在昏暗光影,偶有燈火搖晃,照出他輪廓清晰的下頜。
滄雲上前,卻見他抬了抬手,不許人靠近。
「買藥的人抓回來了?」
「回主子,抓回來了,連帶著中間傳話的幾人也全都被扣下,確實是繞了個大圈子,那抓藥之人甚至還跑出了京城,只是......屬下好像查到了其他。」
滄雲眉心緊皺,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說。」
「那藥鋪東家,好像和大夫人有過往來。」
裴景之周身氣息頓時沉了下來,一股強烈的殺意在他眉間停留。
「只是大夫人應當並未插手此事,但屬下覺得,這藥鋪東家有些怪異,不像是做買賣的生意人,反倒像開個鋪子玩玩的富商,背地裡興許還有其他身份。」
見面前人目光落了過來,滄雲緊接著又道:
「前幾日有人來給大夫人送藥,高夢憐聽了幾句,隱約聽見那東家不僅賣藥,還製毒,但後頭再同嬤嬤打探,卻又什麼也探不出來。」
裴景之默了半晌,許久,透著沙啞的聲音才落下。
「看緊她,她背後的人,不可能會忍太久。」
「是,可主子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