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那些她以為永遠都不會傳回裴家的事,竟然早已清清楚楚地落進了她這大哥耳中。
可裴嶺芳不甘心,她不想認下那些事。
「大哥,不是那樣的,一定,一定是有人污衊我!你不能這麼罰我!」
她是裴家的姑娘,是主子!讓她在院中罰跪三日,比讓她死還難受!
若她真跪了這三日,往後她在府中還如何還抬得起頭,更別提這樣的寒涼天,她如何跪得下去!
可裴嶺芳的哭喊沒換來裴景之半分猶豫。
見面前的人目色仿若裹了一層寒霜,將她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她想要繼續狡辯的話一下便收了回去。
若是沒有查清楚,她這大哥,怕是連開口都不屑。
裴嶺芳一顆心徹底跌落,手腳涼得厲害,再不敢狡辯,一下就哭了出來。
「大哥,大哥你饒我這次,我以後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也沒想同人私會,我是個庶女,我只是想多替自己謀劃!還有那被打的女子,是她先出言不遜,是她霸占王郎挑釁我,她不過是個賤民,憑什麼和我搶人......」
帶著哭喊的求饒讓本在出神的陸寶珍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開始有些後悔跑來聽這熱鬧,以為聽的是自己的事,結果卻聽到了裴嶺芳的秘密。
這人心眼小,她可不想要知道這人私下是什麼模樣。
正想著,原本還對著裴景之哭求的人一下就將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眸中憤懣被壓得乾乾淨淨,只有祈求,和一抹帶著不甘的討好。
「寶珍,你幫幫我,幫我求求情!你喜歡我二哥,見他和賀知微在一起,你比我更知曉心儀之人被搶走是何滋味!你幫幫我好不好,等以後......」
一旁的滄雲原本垂首站於一側,聽見這三姑娘的話,忍不住抬眸瞧了一眼,露出同適才那侍衛同樣的不明神色,而後搖了搖頭。
知道同陸家姑娘求情,本還算聰明,可開口就是喜歡裴二少爺,還不如不求這個情。
「寶珍,我以後再也不幫賀知微說話了,我都是受她蠱惑,你我同病相憐,你該知道我的......」
「我怎麼會知道。」
陸寶珍柔柔的聲音落下,打斷了裴嶺芳的吵鬧。
像是清溪流淌,瞧著水流柔弱,卻又蘊藏著一股瞧不見的力量。
「你不是說,我才是搶人姻緣的那一個?」
她眨了眨眼,毫無避諱,「不過我現在不想搶了,你該要去找賀知微幫你才是,她才能知曉你的心思,她才懂你。」
裴嶺芳被她的話一堵,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確實是這樣罵過陸寶珍,可她沒想到陸寶珍這樣不知羞,竟敢真當著她大哥的面提起此事。
她不得已又將求饒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面前冷峻的男人身上。
盼著他聽見陸寶珍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能收回適才的偏袒,將不滿轉移一些過去。
可一切始終和她想的不一樣。
沒有她想像中的不滿,也沒有半句對陸寶珍的呵斥,只有一股冷意,讓她不得不再一次低頭討饒。
「大哥,你饒過我這次吧,我真的不敢再生心思,我不敢了......」
裴景之冷眸掃過裴嶺芳的臉,好像有著難得的好耐性,卻又有比剛才更甚的威壓落下。
誰都瞧得出來,這位平日喜怒不形於色的裴家大少爺,此刻是真生了怒。
他手中不知何時撥弄著一個小小的玉瓶,勾起的唇角始終未放,半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音色清冷。
「你適才說,誰喜歡你二哥?」
裴嶺芳哪裡受得住這樣的壓迫,她猛地一下便跪到了地上,渾身抖得厲害。
即便再蠢,此刻她也聽出了她這大哥話里的警告之意。
她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絞著帕子的手血色全無,心中只剩驚愕和懼怕。
「沒有,沒有誰,是賀家姑娘,是她一心想要嫁給我二哥!」
裴景之還是不滿意,可餘光里映出陸寶珍微微抿唇的模樣,他到底還是壓下了讓人上前的命令。
「回去跪著,往後在這府中,莫要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
「是,大哥,我這去,這就去!」
「還有。」
裴景之壓低了聲音,看著跪地之人,緩緩道:「別想著去找她出氣,她若不高興,我大抵也不會太高興。」
說出口的警告冷沉又滿是壓迫,這個她是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
氣氛好像因著這話變得有些不一樣。
陸寶珍心尖一顫,耳中忽而嗡嗡作響,看過去的眼水濛濛的,好像裝進了無數顆閃爍的星子,連帶著長睫也都抖了起來。
但很快,這樣的氣氛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