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側的白榆便先她一步上前。
「沒規矩的東西,老夫人請來的貴客也輪得到你在這指手畫腳?」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人,眉間帶出了幾分大丫鬟的凌厲。
「要不我去稟了老夫人,讓你也來當一當這府中主子,好好的耍耍威風,你看可好?」
聽見老夫人,來人到底還是有些收斂,但他仍是沒太將陸寶珍放在心上,只是知曉眼下應當是說不下去,他忍下心中不滿,隨意拱了拱手,領著人便要退下。
但那步子剛剛挪開,一道脆生生的聲音落了下來,少了些平日嬌軟。
「慢著。」
小廝一聽,只以為眼前的姑娘見他真打算離開,心裡生了著急,一時不免有些不屑。
他站直了身子,等著陸寶珍開口,向他打聽他們少爺的心思,同他好生說話。
「寶珍姑娘能想明白最好,我們少爺雖是二房公子,但我們二老爺也身居要職,若不是這定親一事,陸家可不見得能搭上我們......」
「挽桑,去將裡頭那裝著孤本的木盒拿出來。」
裴則桉好像沒送過她什麼東西,如今她手上最貴重的,莫過於借她的孤本,和她今日取下的玉鐲,所以還起來也還算容易。
「交給他帶回去,還有,」陸寶珍看著前頭的人,大大的黑眸里明顯生了怒,「我陸家如何,輪不到你來置喙,若再讓我聽見你對陸家不敬,即便是在裴府,我也不會再有退讓。」
小廝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倨傲還沒來得及收回,便見面前的人起了身,直直越過了他身側。
「將他趕出去,我不想再瞧見他,在我回府前,不要再讓此人進我的住處。」
「是,姑娘。」
第17章
摔碎玉鐲
惹怒府中賓客被趕走,無異於受了一場人盡皆知的責罰。
小廝咬著牙匆匆回了裴則桉的院子,不敢再露出不滿,也怕極了此事真傳到老夫人耳中,斷了他留在二少爺身側的路。
心思一轉,他回到裴則桉身側,見著沐浴後換了中衣的男子,面帶忐忑地將手裡的木盒呈了上去。
「如何,她可高興了?」
裴則桉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那木盒,嘴角溢出輕笑,伸手接了過來,卻懶得打開。
小姑娘慣愛給他做些小東西,想來這次也是,想要順勢低頭,同他和好。
「二少爺,寶珍姑娘她......」
小廝咬了咬牙,一臉為難。
裴則桉唇角笑意停下,目光隨之沉了幾分,「她不喜歡?」
「小的被寶珍姑娘趕出來了,她說,她說她不稀罕少爺您的東西,還有這個盒子,裡頭裝的是那孤本。」
想起適才受到的氣,小廝眼珠子一轉,開始添枝接葉,想要將事情都推到陸寶珍身上。
「小的勸了幾句,想請她莫要同少爺您慪氣,安心收下您特意讓人準備的禮,可寶珍姑娘連看都沒看就讓人將奴才給打了出來,還說往後在裴府見到小的一次便打一次......」
「小的不過一個奴才,自是能忍,只是寶珍姑娘好像連帶著對賀姑娘也生了不滿,說,說若不是她故意弄出那傷......」
眼見著面前的人臉色一點點冷了下去,眸中也有怒意翻湧,小廝低下了頭,在心中嘲笑著陸寶珍的不識抬舉。
若是個有腦子的,知曉他是二少爺親近的小廝,怎麼都會對他和和氣氣,再賞些好東西,來打聽他這主子的心思。
可那陸寶珍倒好,不僅對他疾言厲色,還敢派人將他趕出院子,讓他丟如此大的臉。
既如此,他便將此事全都推到她身上,讓她好好嘗一嘗被冷落的滋味。
屆時等他們少爺真冷了心懶得去哄,這陸家女,還不是得眼巴巴地貼上來,打聽他們少爺的事,再求他通融?眼下在那裝模作樣,真是可笑。
小廝低著頭盤算,說出的話也越加陰陽怪氣。
「依小的看,還是二少爺您心太軟,寵得那陸寶珍不知天高地厚,真要說起來,如今那陸家如何配得上咱們裴府,偏她還瞧不清自己的身份,竟敢讓小的帶著您的東西滾......」
裴則桉怒意上涌,聽她如此不識好歹,隨手便將手中的木盒狠狠砸了出去。
「啪」的一聲,嚇得小廝立馬閉上了嘴,心中生出忐忑,不敢再開口。
跌落的木盒被摔成了兩半,伴隨著那巨大響動的,還有一道東西碎裂的聲音,沒有如此低沉,滾出來時,還帶著些清脆,在靜下來的夜裡甚是刺耳。
裴則桉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剛低頭,便瞧見了幾處翠綠。
一個被他摔碎的玉鐲。
有些熟悉,他不敢相信。
裴則桉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就著春日的寒涼,將他心中洶湧的怒火徹底撲滅,轉而湧上來的是一股從未有過的驚慌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