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婪心中微沉,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
路上停下來稍作休息時,姚婪終於忍不住,叫過時立,沉聲說道:「傳訊給鴻毅!」
「讓他時刻留意宗門動向,若有異動,不必固守,即刻密道撤離!」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沈夜焰微微皺眉,聽出了姚婪話語中的凝重,不敢怠慢,立刻讓時立取出傳訊靈符,將姚婪的指令發送出去。
與此同時,凌霄派主峰,李鴻毅收到了來自南境探子的飛鴿傳書。
信中寥寥數語,卻讓他臉色驟變!
柳淵已然離開臨淵城,親率一支精銳人馬,以及眾多門派假裝大義的追隨者,繞開大道,星夜兼程,方向赫然是北境!
「不好!」李鴻毅猛地站起身,「柳淵這老匹夫,定是猜到了姚婪要去何處!他是想趕盡殺絕!」
刻不容緩,李泓毅立刻傳令下去,命宗門弟子加強戒備,隨即帶了兩名心腹長老,即刻動身,循著姚婪留下的微弱靈力印記,火速北上增援。
柳淵這次是勢必是要下死手,姚婪這次真的有危險……
李泓毅與姚婪的傳訊就這樣失之交臂。
繼續前行兩日,氣氛卻變得越發壓抑,當那熟悉的山谷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沈夜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馬車緩緩駛入谷口,記憶中那個雖然貧瘠卻還算寧靜的小村落,如今卻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焦土與斷壁殘垣。
眼前的景象更是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沒有想像中的炊煙裊裊,沒有孩童嬉戲,更沒有迎接遊子歸來的溫暖燈火。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和燒焦的氣味,混合著一種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
倒塌的房屋露出猙獰的骨架,凝固的暗褐色血跡如同醜陋的疤痕,遍布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死寂,一片死寂。
整個村莊,死寂得如同鬼蜮。
風吹過空曠的村莊,捲起塵土和紙錢的灰燼,發出嗚咽般的哀鳴。
眾人看著眼前這如同人間煉獄般的慘狀,難以置信,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不……」沈夜焰踉蹌著下馬。
這是他記憶中那個雖然貧瘠卻也曾有過短暫溫暖和笑語的地方嗎?
那些模糊的面孔,那些依稀的呼喚,那些曾經構築了他童年僅存的微光的人們……
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
少年身子不自覺地輕顫起來,臉色蒼白如紙,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瞬間被無盡的黑暗和暴戾所吞噬。
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狂風驟起,飛沙走石,黑色魔氣不受控制地翻湧而出,狂暴的氣息瞬間席捲了整個山谷!
沈夜焰身後背著的龍骨劍感應到主人的滔天怒火與無邊恨意,「錚」地一聲自行出鞘,發出刺耳的嗡鳴。
劍身血色紋路瞬間暴漲,墨綠色的龍眼死死盯著前方,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眾人心驚膽戰的齊齊退後不敢再向前。
「沈夜焰!」姚婪臉色一變,第一時間從馬車上飛身而下,不顧肆虐的魔氣,強行衝到沈夜焰面前一把拉住他,仿佛要將他從失控的邊緣拉回來。
「你冷靜點!」姚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強行闖入少年混亂的意識。
沈夜焰怒目赤紅看向面前人,姚婪虛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冷靜點,先看看什麼情況,跟我走!」
說著帶著人繼續朝山谷里村莊走去,眾人默默跟上。
越走心越冷,情形只會更壞,連慕容晴雪向來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眼神也沉了下來。
「前面好像有人!」慕容晴雪還坐在馬上,朝前面張望隨口說了一句。
眼前廢墟深處,傳來一陣微弱的響動。
姚婪心中一動,立刻分出一縷神識探去,發現竟還真有倖存者!
幾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村民相互攙扶著,顫顫巍巍地從一處倒塌的房屋後走了出來。
而後越來越多的難民走了出來。
數十人在看到了沈夜焰的瞬間,目光從恐懼到憎恨,轉換到刻骨的怨毒。
「是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老者顫抖著手指著沈夜焰,聲音嘶啞地哭吼道:「都是你!都是因為你這個天煞之人!我們才會遭此橫禍!」
「滾出去!你這個帶來災禍的魔怪物!滾出我們的村子!」
另一個婦人尖叫著,幾個村民如同瘋了一般,撿起地上的石塊、木棍,就朝著沈夜焰沖了過來,那眼神中的恨意,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