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陽為姚婪擋槍戰死的消息已經早幾天就傳到了宗門內,華朗砸了幾間院子,連後花園的花草樹木人造湖泊小橋,全都毀了。
華朗怒火中樞,帶了幾十弟子,連夜趕往臨淵城,主動聯手柳淵,將自己宗門千百年來留下的秘笈珍寶靈藥給了柳淵。
只有一個要求,要姚婪死。
第63章
沈夜焰是被一陣陣鈍痛的宿醉感給強行從沉眠中拖拽出來的。
他蹙著眉, 緩緩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混沌,眼前是帳內熟悉的陳設,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 那是獨屬於姚婪的味道,清冷而令人安心。
身邊並沒有人。
沈夜焰緩緩坐起身, 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昨夜一些模糊卻深刻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湧來——
酒意上頭後的放縱,兩個人都近乎失控,沉溺其中。
唯獨最後一層窗戶紙,從不捅破。
沈夜焰也不敢深想, 每一次深思, 都像是將自己推向無底的深淵, 他太想得到姚婪了,可又願為了他隱忍克制。
變強,如果能夠變得足夠強大, 強到足以站在他身邊,強到無人再敢覬覦他。
他就像一個溺水之人, 拼命抓住這根浮木,卻又時時刻刻擔心著這浮木隨時會沉沒。
少年的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自己的唇瓣, 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對方微涼柔軟的觸感。
心底某個角落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 漾開圈圈漣漪, 有一種想要馬上就見到這個人的衝動湧上心頭。
沈夜焰剛坐起身, 帳簾被掀開,姚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依舊是一襲素淨的月白長袍,墨發簡單地用一支玉簪束在腦後,幾縷碎發不經意地垂落在清俊的臉頰旁, 遮去了些許鋒芒,卻更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雅。
陽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淺淡的光暈,美好得不似真人。
「醒了?」姚婪將托盤放在桌上,上面是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太多情緒和喜怒,神情也淡然如水,仿佛昨夜那個意亂情迷的人並不是他,只淡淡道:「頭疼嗎?過來喝點粥。」
見他這樣,沈夜焰心裡那點旖旎心思更甚,他壓下翻湧的情緒,起身下床,走到桌邊坐下,視線死死地落在姚婪身上,沉凝的看著他:
「我沒事,多謝師尊。」說著,端起粥碗,用湯匙小口喝著,目光卻始終無法從對面之人身上移開。
姚婪又從乾坤袖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推到少年面前:「解酒丹,吃了會舒服些。」
沈夜焰接過依言倒出一粒服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氣順著喉嚨滑下,瞬間驅散了不少宿醉帶來的不適。
姚婪安靜地坐在那裡,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神情專注而淡漠。
收起了小瓷瓶,終於忍不住看向小崽子,開口問道:「這麼看我做什麼。」語氣平靜,無波無瀾。
沈夜焰柔柔笑笑,開口直白:「想師尊什麼時候才能從了我。」
姚婪瞪了他一眼,沒好氣說:「我還不夠從?」
「不夠。」沈夜焰認真的想了想,又道:「有時候弟子也在想,是我還不夠有誠意嗎?」
姚婪:……
「我沒有什麼還能拿得出手的了,上次那銀葉墜子已經給師尊了。」沈夜焰似乎還有點委屈:
「等到了弟子家鄉,我帶師尊去我母親墓前,我親口告訴她這是我要追隨一生之人。」
「你看這樣行嗎,師尊?」
姚婪:……一聲輕嘆,心中百味。
「我不是這個意思……」姚婪竟一時有些語措,「只是……現在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沈夜焰轉過身拉住他的手:「這不一樣,師尊,我知道現在我們居無定所,顛沛流離,但……你能懂我意思嗎?」
「師尊你是還有什麼顧慮嗎?」沈夜焰又追問:「師尊是對我哪裡不滿意?」
沈夜焰像個孤獨求偶的小郎君,追著小娘子問要不要嫁。
姚婪欲言又止,糾結的看著他,他沒有什麼顧慮,他能有什麼顧慮,只是這麼一件大事,不能就在帳篷里吧……
我們仙尊金貴著呢!
就這麼點事,姚婪只不過是想找個好日子,好地方,逛逛夜市,泡泡溫泉,花前月下,把酒當歌,然後順理成章就……
總之不是現在這樣,荒山野嶺……
沈夜焰想多了,他哪知道他師尊想法這麼簡單,就以為他一直不從,是有其他什麼心思。
見姚婪一直糾結的不說話,沈夜焰終也輕嘆了口氣,不在逼問他,憐惜的把人抱在懷裡哄著:「好了好了,我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