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年肅目,「若是真如祭司所說,姝年必不會放過他。」
馬車沒入山林,車轍在泥地上壓下痕跡。
下一刻,寒芒驟現,截斷雨絲朝車**去。馬車四周的護衛面色微變,刀刃堪堪往箭尾一掃。箭矢偏離了軌跡,沒入車頂的橫木里。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有刺客!」
「殿下小心!」
與此同時,數道黑影如鬼魅般逼來,且訓練有素,頃刻間便打亂了親衛的陣型。這些死士各個身手不凡,一連出動了幾十個,又在山林中埋伏,是勢要取車內人的性命。
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四周的侍衛越來越少。
「殿下...快走...」
說話那人渾身已被血污染盡,一把刀刃穿透了他的心臟,他抵在車壁上,伴隨刀刃從體內拔出,他倒地沒了聲息。
馬車被團團圍住。
為首那名死士將刀傾斜,讓上面的血跡自然滑下,「七殿下,在下勸您還是不要掙扎了。」
馬車內傳來低啞的聲音,「是我那位好皇兄派你們來的吧?」
那死士見人不願出來,目色一厲,「別廢話,殺!」
「今日我在劫難逃...」
死士動作微頓,車內再度傳來聲音,「但我決不會死在你們手裡。」
此言一出,這幫人面色狐疑,這話是什麼意思?
下一秒,熱浪如洪水般襲來,眩光刺目,爆鳴響徹天地,來不及反應,最前面的幾名死士已被震飛出去。
離得遠的幾名死士受餘波波及,當即吐出一口鮮血,暈厥過去。
*
細雨打濕了檐下燈籠,遠處一道梅青色的身影一步步朝這邊走來。
玉珏上前接過白洎殷手裡的傘,「大人,您這麼晚去哪了?」
白洎殷扶了扶衣袖上不可避免沾上的雨水,卻觸到玉珏面色。她動作一頓,心不知怎得跳得有些厲害,「出事了?」
「大人...」玉珏不欲騙白洎殷,卻不知如何開口。她停了手裡動作,「您要答應奴婢,不管奴婢說什麼,您都不能做傻事。」
白洎殷面色一變,袖中的手下意識收緊,「...你說。」
「城外傳來消息,說七殿下受人埋伏,和敵人同歸於盡了。」
心臟似是停滯了跳動一般,白洎殷死死盯著玉珏,試圖在對方面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
她一隻手死死抓竹玉珏,艱難啟唇,「你...再說一遍...」
玉珏眼底閃過一抹不忍,更多的是心疼,她伸手扶過白洎殷的肩膀,「姑娘,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玉珏會陪著您的。」
白洎殷目光怔怔,兩世那張熟悉的臉浮現在記憶里,含笑的,撒嬌的,委屈的,繾綣的...
一切都歷歷在目...
兩世了,都還是這樣結果麼?
她覺得茫然,也覺得荒謬,更多的是難以置信。覺得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空了一塊。
「姑娘,您節哀。七殿下在天之靈,必然也不願意看見您傷神。」
「玉珏...」白洎殷澀聲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一個人靜靜...」
玉珏憂容里閃過一抹遲疑,卻是一步未動,顯然是怕白洎殷做傻事。
卻不料白洎殷道:「你放心,我知道現在不是傷神的時候,我不會尋死覓活的。你先下去,我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想。」
玉珏聽到這一聲,微微動搖了些,「好。您有事便喚奴婢,奴婢一直在。」
白洎殷微微點了點頭。
窗外雨絲綿綿飄散,屋內一盞書燈靜靜燃燒著。不知過了多久,雨停了,窗外透進來些許光亮。
白洎殷開門出去,天空灰濛濛的。樹叢泛著洇潤之氣。
過了一陣,一道匆忙的身影小跑過來,她面色匆匆,「大人不好了,鍾陵得了令牌,領著禁衛朝瑤華苑來了!」
白洎殷面色不見慌亂,她聲音鎮靜,「姝年呢?」
「姝年姑姑還在閣樓里。」
白洎殷微微頷首。這裡的消息,她應該已經知道了。
「大人,如今該怎麼辦?」
玉珏聽到動靜已經走到白洎殷身側。
白洎殷啟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