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洎殷垂眸思考了一陣,半晌,啟唇道:「如果要說另有主謀的話,那這個人極有可能是喻寧宮的人。第一,這個人需要大量的錢財,第二,此事如果被查出來,極有可能成為兩宮間的導火索。所以,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亂中起事。
顧扶硯明顯明白了白洎殷的意思,「洎殷心中可有人選?」
白洎殷心緒飛轉,並未糾結這個稱呼上的問題。她思索了半日,還是道:「兩個人,裘竹,鍾陵。第二個人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裘竹,這件事沒有理由她不知道。
但如果是鍾陵,那他就一定還有內應。
「好,我明白了。那可否勞煩洎殷明日開門一個時辰,讓我進來拿人?」
顧扶硯這回是受了皇帝的命,原本可以殺個突擊,但還是特地提前來提醒她,白洎殷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我明早去抓人,你屆時直接帶走便是。」
她話音剛落,便見顧扶硯朝自己露出一個笑來:「好。」
這笑容明媚。顧扶硯很少這樣笑,不夾著諷刺或殺意,而是發自內心的。白洎殷被著一下晃了眼睛,突然想起前世兩人還在喻寧宮的時候,那時候的顧扶硯乖巧極了。
白洎殷晃了晃神。
後悔嗎?
多少有些吧。她不知道後來顧扶硯經歷了什麼,可白洎殷了解自己這個「弟弟」,當時那個形式,這是白洎殷能想到讓他脫身的最好的辦法。
第49章 撩撥
他們二人,原本何至於此?又怎麼會步入如今這般田地?
白洎殷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一回神,卻見顧扶硯已順手拿過手邊的一本醫冊,她看了看那封面,發現是外科正宗。
他抬手翻了兩頁,看得認真。
下一刻,他似是注意到白洎殷的視線,已經將目光從書本上抬起。
四目相對。白洎殷率先收了目光。
顧扶硯勾了勾唇,把書冊合上推到白洎殷面前,「你先前在看醫書?」
白洎殷「嗯。」了一聲。
「我之前發現此次疫病極有可能是通過牲畜皮毛傳播的,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頭緒。」
「那找到了嗎?」
白洎殷搖了搖頭,瞧著有些頭疼。
「我畢竟不是專門的醫士,此事怕是要想個辦法把消息傳給太醫院。」
顧扶硯似是不經意問:「我先前來的時候,見那些染疫者病發多在皮膚,有沒有可以針對性的膏藥?」
白洎殷擰眉思考了一瞬,點點頭,「應該是有類似的,只是用什麼,用多少都是問題。靠我自己,有的想了。」
等她想出來人都死光了,她不敢托大。若是能上報太醫院,把那幾根老骨頭聚在一起連夜思考個幾日,此題有解。
顧扶硯道:「先前我在邊境軍醫那見過一種藥,就是治皮膚潰爛,清熱解毒的。」
白洎殷聞言目光一怔。是了,若是弄清症狀病因,其實也是可以對症下藥的。
皮膚潰爛。
「你可還記得那個藥的成分?」
白洎殷問完自知這個要求有些為難人了,卻不想顧扶硯點了點頭,已拿毛筆沾了墨水。
白洎殷見狀連忙站起身,將書冊疊到一處,「你坐過來吧,我這個位置好寫。」
她身下的是一隻矮榻,上面鋪了竹墊,設著一隻靠背引枕,用的是落花流水錦,預留的中心位子填的是青鸞的紋飾。
同白洎殷平日衣物的風格如出一轍。
顧扶硯目光微動,「好。」
白洎殷夏天怕熱,體溫會偏高一些。他到榻上坐下時,那上面還殘留著白洎殷的體溫。他垂下眸,手裡的筆在宣紙上落下,一連寫了十幾種藥材。
白洎殷看他寫完有些驚訝,「你怎麼都記得?」
顧扶硯說:「我見老軍醫的藥有奇效,便多留了個心,將方子謄抄過一回。」
白洎殷聽完不說話了。
顧扶硯過目不忘的本事白洎殷是知道的。為著這事,她原先心裡還有些不平,這一回嘴卻先行一步了,「你這記性能分我些便好了。」
顧扶硯聽出弦外之音,他筆尖一頓,眸光帶笑,「你以後要記什麼,我幫你記便是。」
真的嗎?
白洎殷原本是隨口一說,玩笑道:「行啊,你不如給我當書童。我以後出門把你帶上就夠了。」卻不料對方將這話接下,「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