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洎笑容有些勉強,「那不知七殿下為何深夜在此?」
她還沒等來回復,一隻手朝自己伸了過來。
白洎殷目光一顫,下意識閉緊了眼,卻覺得面上一片冰涼。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就著漓風手裡燈籠的一點光亮,她看見那雙墜著淚痣的眸子似是朝自己笑了一下。
「血濺上去了。」
白洎殷竭力扯了扯嘴角,這回卻是一點笑容也扯不出來了。
顧扶硯收回手,狀似不經意道:「你覺得我為何深夜在此?」
白洎殷下意識朝後面縮了縮。她不知道。兩種可能她都想過了。
第一種,他也來約人密探,恰巧遇見,出手相救。
第二種,他知道自己和顧時錦的事,一路尾隨至此。
若是第一種她搪塞兩句也就過去了,畢竟有些東西他也沒證據。但若是第二種,那就有點恐怖了。
她試探道:「我......猜不出來,你要殺了我嗎?」
對方朝她笑了笑。下一秒,她下頜被一隻冰涼的手捏住。那人眼含笑意的看了她一眼,白洎殷被這一下晃了神,卻聽耳邊傳來聲音。
「你後面有東西。」
「什麼?」白洎殷渾身一顫,下意識就要回頭,卻被那隻捏住她下頜的手止住了動作。
「別回頭。」
白洎殷被這麼一嚇,頭皮刷的一下麻了半邊。
顧扶硯眼底閃過戲謔,怎知下一秒他脖子一重,一隻手臂已在一瞬間纏了上來將他抱住。
白洎殷身上那股柔和的梅香在方寸間尤為明顯。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兩世的記憶上涌,他目光一怔,身形微微僵硬。
漓風哪裡能料到這場面?面上一陣尷尬,視線已經忙碌地跑開了。
白洎殷顫聲:「什......什麼東西?」
顧扶硯低頭看著懷裡的人,眼底情緒複雜。
白洎殷等了半天沒等到人答覆,纏著對方的手臂又緊了緊,她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走了沒?你......你別不說話。」
漓風聽了這沒頭沒腦的話,當即意識到面前這位喻寧宮的祭司是怕鬼,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顧扶硯沒說話,漓風自然也沒出聲。
夜半時分,唯獨風爬過枯葉發出的「細簌」聲分外明顯。
白洎殷等了半天沒等到對方回答,一個詭異的念頭在心上躍起——
他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整個人猛的向後一倒,卻不防後腦勺撞到樹幹上又是一陣眼冒金星。
她不顧疼痛,面露警惕地死死盯著面前這人。卻見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自己。
可沒過多久,那雙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無措。
白洎殷緩過神,這才發覺面上濕濕的。
半顆淚珠掛在她眼眶上欲墜不墜,霎是可憐。
顧扶硯伸出一隻拇指有些笨拙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騙你的,沒有鬼。」
白洎殷目光一怔,只覺得眼前這一幕甚是熟悉。前世在瑤華苑的時候,顧扶硯也這麼嚇過她。她盯著面前這個人,心底閃過一抹不詳的預感,下意識出聲試探,「子......昭?」
顧扶硯如今才十六,是沒有字的。所以白洎殷叫的是他前世的字。
她盯著顧扶硯,卻未在對方面上看到半分波瀾,顧扶硯已收回了手。
「祭司把我認成誰了?」
白洎殷鬆了一口氣,胡亂將面上那股粘膩擦乾。
「沒誰。天色不早了,七殿下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白洎殷扶著背後的樹幹起身,卻不料腳一麻,整個人往後面倒去,再次被那根樹幹撐住才免於摔得四腳朝天滾下山去的風險。
這棵樹真是靠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