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乍動,撕扯烏雲,劈下一聲巨大的轟鳴,大雨傾盆而至。
耳畔傳來吱呀一聲。白洎殷指間一縮,下意識轉頭看去。狂風已破窗而入。接踵而至的是一道倉惶的腳步聲。
「大人,叛軍殺進皇城了!」
她目光微顫,定了定神,「可有見到為首之人?」
「是七皇子。」
白洎殷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真的是他。
白洎殷是五歲那年被老宮主撿到的。裘竹讓她做喻寧宮的祭司,給她吃食居所,給她加上華美的衣裙,雲霞滿身,沉沉的壓在她的身上。從此她就只是喻寧宮的祭司。
風調雨順之年,她是祈天引願的祭司。但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亂了,她就是災星。觸怒天神之人,會被獄火焚身,以平天怒。
她記得,上一任祭司就是這麼死的。而她偏偏運氣好的很,剛上去沒幾日,洪災就退了。
如果不是白洎殷五歲之前都過著沿街乞討的日子,她差點就要以為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福星了。
可她還是難以安睡。每當外邊一有風吹草動,她就會格外的心驚膽戰。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脖子上,隨時隨地都有落下來的可能。所以白洎殷這些年格外的惜命。
直到有一天,她途經冷宮,遇到了一名被廢的皇子。那時的顧扶硯只有十五歲,宮裡的人慣會看人下菜。見他勢弱,便拳打腳踢,百般折辱。
許是出於同情,又或是利用。她將他養在身邊,費心扶他上位,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替她擺脫桎梏。
可不成想有朝一日她撿回來的狼崽子會暗中聯合皇帝準備除掉裘竹,裘竹起了殺心,白洎殷假意奉命,實用假死藥讓他脫身,卻不想他會再回來——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雨珠砸在地上,夾雜著幾聲弱不可察的敲門聲。
房門被打開,雨中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雨是半夜起的,顧扶硯沒有打傘,晶瑩的雨水墜在他的睫毛上,霎是可憐。
白洎殷面色微變:「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
她說罷就要關門,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止住了動作。
顧扶硯看著她,眼眶有些發紅:「阿姐,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只需要一年,只要是阿姐想要的位置,我都會給你。」
白洎殷抓著門的手微不可察得一顫,她深吸一口氣:「你走吧,我不需要了。」
他嘴唇微顫,似是還要說什麼。白洎殷卻轉頭露出一抹戲謔的笑來將他打斷:「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她靠近了些,附到他耳邊:「我只是在利用你,玩弄你。現在我膩了,你沒有價值了。」
顧扶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滿目破碎。
白洎殷的心忽然一刺,「你走吧!」不等顧扶硯回過神,門被無情地合上,連帶著門內那道視線一起阻隔。
顧扶硯沒再敲門。
再後來,她與帝王合作,奪了裘竹的宮主之位,可接踵而至的是帝王被拉下皇位。
他們這對「姐弟」,哪怕早就反目,可干起事情來竟還是出奇的同步。
「你們說,他現在是不是恨極了我?」
那侍女低著頭,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眾人皆傳,這個七皇子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早年他在冷宮,裡面的太監不把人當人看。後來顧扶硯得了勢,便把那幾個人的皮給扒了下來掛在房樑上。死狀之慘,令見者膽寒。
窗外又是「轟」的一聲。
驚雷過後,恍惚間,白洎殷覺得兵戈聲似是逼近了。
玉珏站在白洎殷身後,見白洎殷狀態不對,連忙出聲提醒:「大人。」
她跟了白洎殷十幾年,從未見過主子像今天這般心神不寧。
白洎殷思緒被這一聲喚回,抓著玉珠的手下意識得收緊,「吩咐下去,關閉大門,所有教會中人讓開道路,讓王師過去。」
王師。
「大人?」那候在屋外負責傳報的侍女目光一怔,她似乎是以為自己聽錯了,垂著首想再確認一遍,下一秒眼前一晃,一道白色的衣擺已從身側飄過。
白洎殷不知何時從屋子裡走出來了。
她望著天邊粘連墜下的雨珠,「他們此番來勢洶洶,明顯是衝著宮裡去的。可自古江山改朝換代,刀光劍影,又豈是我們能左右的?幫我帶句話給他,就說喻寧宮不參與這件事。我與他兩廂安好,各自無事。」
在這個關頭,喻寧宮即便是不阻攔,在外人眼裡看來,也幾乎是與「助紂為虐」無異了。
她做到這個份上,不得不承認帶著點討好的意味。她希望那人可以顧及一些情面,回頭莫要再來清算。
「是。」形勢危急,那侍女領了命快速轉身出去傳信了。
烏雲呈壓倒之勢籠罩在皇城上方。
黑幕下,一人騎在馬上。冰冷的雨水順著銀寒的盔甲墜在地上。身後的大軍攻破城門,黑壓壓的圍了進來。
少年的視線牢牢鎖在了皇宮的方向,似是想透過那裡,在看什麼人。
下一秒,一道紫色的身影兀的出現在了視線里。他目光動了動,神情戲謔。=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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