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嶺說得沒錯,他楊寄就是弱點太明顯,被人一抓一個準。
楊寄心裡萬分的懊喪,但此時唯一算得上明智的做法就是及時止損,他擺手止住了那小黃門的喋喋不休:「你不用解釋華暘宮在哪裡了,我不去找了。你進這座華陽宮,替我對裡頭孫淑妃說,這是誤會,我楊寄給她磕頭道歉了。」說完,毫不猶豫跪倒在宮門口,「砰砰砰」來了三個響頭。
楊寄無功而返,還賠了三個響頭,腦門生疼生疼的,氣惱自不待言。皇甫道知聽聞這個消息,一直陰鬱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些笑意來。他一本一本拿著桌上的奏章來看,這些奏章都由中書省下批覆處置過,又將發由尚書省中交部執行,送在他這裡呈交御覽,不過是走個形式過場而已。
他一本一本細心看著奏章——就是走過場,也不是全然無用的,他皇甫道知也是曾經把持過朝政的人,對政局中輕微的動盪都看得很準,就算他不能做什麼,至少他也能知道什麼是他反戈一擊的時機。會稽的亂象已經顯露出來了,是對他在會稽的部曲的打擊,但是,如果把握得好,民心可用,亦可以成為對楊寄的打擊。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皇甫道知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肩和腰,捏了捏睛明穴,然後望向太極殿的外頭。外面小雨夾著雪花,細細碎碎地落下來,廊下朱紅紗的宮燈在西風中飄動,裡頭橙色的燭光透出來,連綴成一廊的星火,卻仍不覺得明亮。他問身邊的黃門總管:「好像後兒就該到祭灶的時候了?各處衙門也該歇了?」
「是呢!轉眼就要臘月二十三了,陛下在宮裡過的第一個年!皇后那裡的總管還來請陛下的示下,今年宮裡過年,雖有舊成例,但內帑緊張,問是否要從簡些?」
皇甫道知微微笑道:「內帑緊張,不過是尚書省剋扣得厲害。他窮人過慣了窮日子,看不得別人過好日子。不過,叫皇后依著原例辦就是,不夠了,就叫黃門令去向中書省要錢。我倒要看看他楊寄……」他說了一半,臉上是志滿躊躇的哂笑,又道:「去華陽宮瞧瞧受委屈的孫妃去。」
孫淑妃在華陽宮哭得高一聲兒低一聲兒,聽說皇甫道知來看望自己了,更是卯足了勁嚎啕:「殺千刀的賊子!竟然敢闖我的宮殿……」見到皇甫道知,她釵橫發亂地就撲過去,跪在他腳下,埋首在他的身上:「陛下,您要為妾做主啊!」
皇甫道知愛憐地撫著她披散的烏黑秀髮,接著把她扶起來摟在自己懷裡,嗅著她新沐的長髮里清雅的木蘭花香,低聲問:「他進來時,你在做什麼?你告訴我,我拼著得罪他,也要為你出這口氣!」
孫淑妃頓時心裡美滋滋的,躲在皇甫道知的懷裡抽抽噎噎、撒嬌撒痴:「陛下,他太粗魯了!一聲招呼不打,就闖到後苑裡來。我剛剛洗沐完,還在梳頭髮……」她覺得哪裡不對,眨著眼睛想了想又補充道:「還好在是已經洗沐完了……」
皇甫道知的目光順著她怯生生的眼睛一路向下瞟,手指順勢勾開了她的衣領:「我記得你日常洗沐完,可不穿這件……我賞給你的那件好狐裘呢?那可是最上等的玄狐腋下毛做成的!」
孫若憐放下心來,羞臊地浮著兩朵紅雲在臉頰上,扭頭對宮女使了個眼色,低頭細聲說:「那麼,臣妾去換那身黑狐裘來侍奉陛下可好?」
「好!」
孫若憐一心要討皇帝丈夫的歡心,見衣裳送來了,便打發走了宮女,飛了個媚眼給皇甫道知,笑道:「那容臣妾告退片刻。」她轉身到屏風後頭換衣裳去了。再出來時,已經換做千嬌百媚的模樣:頭髮斜挽個墮馬髻,松松墜朵絹花,余發故意全數攬在右肩,身上是柔軟順滑的黑色狐裘,露出裡頭藕色的齊胸襦裙,襯出一抹雪玉般的酥胸。
「陛下……」她臉上紅雲乍現,眼中星光頓生,笑得少女一般,輕輕款款地貼了過來,小心地解對面男子的衣帶。皇甫道知氣息越發粗緊,伸手用力把她一攬,幾乎是抱起來往榻上一扔。
他臨幸喜歡粗魯行事,孫若憐伺候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曉得,平日裡少不得忍著那些疼痛討他的歡心,但想著只要有寵,從孫氏家裡人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就都能從中受益,那麼,就是忍這一時也值得的。她旋即感覺自己的那件黑狐裘被扯開了,自己的肩膀袒露出來,以黑襯白,而白的越發顯得動人心魄。她輕輕嚶嚀一聲,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