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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堅毅,而帶著一點點異樣的偏執,似乎……庾獻嘉眉目一跳,低聲道:「怎麼?你打算到了北燕,就……」

沈沅低頭笑道:「你知道啦?也無妨的,我不在乎什麼勞什子的郡主名分,更不要當什麼皇后。一朵花兒,開到極盛的時候摘下來,大家還記得是朵花兒,而不可惜是地上的瓣兒,或混到土地里的花泥呢!」

說到生死,她淡定得像在談論明天吃什麼菜一樣。庾獻嘉心裡突然震動起來,低頭忖了好一會兒才又問:「何必呢?你還為前夫守貞?他又能給你什麼?承諾?」

沈沅搖搖頭:「我去了北燕,對楊寄,以及我的孩子來說,我和死了也沒啥差別。可是我要是做了什麼勞什子的皇后,楊寄會蒙羞,我的孩子們也會蒙羞。我才不在乎人們說的什麼,也不指望什麼承諾。我既然已經不能為楊寄和我的孩子們再做點什麼,那麼,別叫他們後半輩子難堪,我也就放心了。」

她微微地昂著頭,面帶微笑,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小家碧玉的親切感和尋常感,並不是書上寫的那些三貞九烈的烈女,苦大仇深、睥睨一切的模樣;她說出的話,也沒有一句是大道理,朝中文學之士,侃侃而談的那些道德文章,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可是庾獻嘉震驚之餘,突然覺出她的難以企及:對於沈沅而言,愛丈夫、愛孩子,就是一種直覺、一種本能,她願意付出,願意犧牲,不是為了討好男人,也不是懼怕束縛女人的那些道德枷鎖,只是為了自己可以坦然無懼。她可以給家庭的、給所愛的人的不多,或許曾經是為丈夫做的一頓飯,或許是現在為小兒子縫製的一套衣服,或許就是她心目中,不叫他們蒙羞、難過,而敢於赴死的信念。

庾獻嘉突然覺得滿心的羞愧:她以為自己骨子裡也在愛著楊寄,可是她的愛多麼淺薄!她只是曾經想著得到他,得不到了還會妒忌,還會怨恨,還會今天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來看一看這個不曾見過面的「情敵」。

沈沅突然發現尊貴的皇后捂住了臉,指縫裡滲出淚水。她有些慌亂:「殿下!殿下!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庾獻嘉搖搖頭,低聲道,「我深為感佩!」她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表情,而內心暗暗道:如果可以,我也為楊寄做點什麼吧!畢竟,我也喜歡過他,把少女的一顆芳心贈給了他。如今,郎有妻,妾有夫,身份和情感都決定了他們不可能有來日。可是,就算這樣默默地為他做點什麼,自己也終於能夠對這份愛心安理得了!

當庾獻嘉重新放開手、抬起臉時,臉上是明亮的微笑。眼眶邊依然閃著淚水,目光反倒明澈了。她打量著這間宮殿的四處,豪華而陳舊,一套郡主所用的精緻袿衣疊放在一旁的條盤裡,似乎從來沒有動過。她起身道:「沈娘子稍安勿躁,我先離開了。」

☆、第193章 怨憎會

按照北燕送來的納彩的時辰推算,沈沅赴北燕和親,也只剩屈指可數的日子了。皇甫袞故意將楊寄送親的各種瑣屑事宜,都堆到尚書台所轄的六部中,那麼,作為尚書令的楊寄,自然不可避免地日日看著這些糟心的事,脾氣變得越來越糟,那張英俊的臉上,眉間起皺而額角暴出青筋,簡直在活畫他的心事。

「得!」他對沈嶺亦抱怨道,「還搭進去一個雲仙!非說要幫我的忙,進了建德王府,至今沒有出來!」

沈嶺知道他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上,這要不是楊寄,要不是那個討過飯、輸過一切、死人堆里爬出來過的楊寄,只怕已經崩潰了。倒也是這樣的磨礪,對一個人的心智、毅力大有好處。沈嶺道:「你做最壞的打算吧。陛下既然要讓你送阿圓到北燕,自然有深意存焉。不管你是捨不得阿圓而鬧翻了,還是路上一個忍不住把她肚子弄大了,結果都是你們倆的死局。就當韓信已經鑽在屠夫的褲襠里了,恥辱也要到頭了。」

楊寄覺得沈嶺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故意道:「好吧。那我也不必忍了,今天回公主府去。阿圓有夫,我有妻,倒也沒有哪裡不對。」

沈嶺無奈地看著他任性,但想想這男人已經被逼得這樣了,再不口頭上發泄發泄只怕真要憋死了,也只能嘆口氣隨他去了。

果真,楊寄驅馬到了公主府前的巷弄,光看看公主府的圍牆和裡頭露出的屋脊斗拱,就滿心厭惡,圈了馬頭決定還是離開。

他眼角的餘光隱隱覺得自己看見了什麼,突一回頭,果然看見梁長史探頭探腦地從巷口的角門張望了自己一眼。楊寄眨巴眨巴眼睛,覺得哪裡不對,突然想起來:這個梁長史,每每見他,都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和公主和好,不要鬧騰,趕緊回家之類的屁話,怎麼今天,明明瞧見了自己,卻龜縮著不出來拉他的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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