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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第一次帶沈沅出來騎馬,楊寄也不敢走得太遠,只帶著她在外城的草原上兜了兩圈,不時指點給她看:

「這是我們的牧場,上次俘虜的北燕士兵,願意乖乖投降的,便做了我的部曲,除了每三天操練馬術,練習騎兵陣列,其他時候,便是在這片放牧。」

「這是我們的田莊,多是我們漢族的百姓與士兵耕種。凡是入我門下為佃客的,只用稍稍地交些穀子麥子給營里就行,不用另外納朝廷的稅。」

沈沅閃著眼睛道:「這些地方都成了你的?」

楊寄朗聲道:「對。地方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不光是原來帶過來的北府軍和俘虜的北燕軍,還有願意投奔我的流民,甚至是當地的百姓,做我的人,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大家上趕著要來,只怕要擠破頭呢!」

「朝廷不會不高興?」面對楊寄的自得與風趣,沈沅倒還冷靜。

楊寄笑道:「那也只好由他們了。我早和二兄細細琢磨過了,朝里那些所謂的世家大族,恁的瞧不起人,其實也不是從兼併土地開始的?有了土地有了錢,才開始琢磨著培養自家的部曲;有了部曲安了心,才開始衣食器玩上的享用;再接著錢多享用膩了,才開始搞些詩歌文賦,弄得很有文才、高人一等的樣子……」

沈沅若有所思,最後偏了頭問:「那麼,秣陵說書唱曲兒的先生們所講的,像曹操、桓溫那樣的,一旦權勢到了一定階段,就開始想著造反,是不是也是必經的?」

楊寄在她身後愣了愣,最後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麼,你想不想我更進一步呢?」

沈沅搖了搖頭:「我只想你好好的。既不願你冒風險,也不願你留罵名。」但她頓了頓又說:「不過,如果情勢所迫,而你又有啥想法,你就不用顧及我。我一定不拖你的後腿。」

楊寄朗聲笑道:「好嘞!好媳婦就是肯與我榮辱與共的!你放心,我這輩子一定不負你,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夕陽漸漸西沉,草原上浮著一片溫柔的金光,遠處的雪山更如帶著金冠一樣熠耀生輝。他們停下馬,看著牛羊一群群歸圈,毛絨絨的小羊羔在羊群間穿梭。美好的感覺如夕陽邊的萬縷紅霞,凝滯在所有人的心間。

「狼!狼!」沈沅突然驚叫著,指著羊群旁。

楊寄笑道:「這是你男人的地盤,狼怎麼敢輕易露面?放心吧!那是牧人養的犬,幫著放羊可是一把好手。這裡牛羊多,不可能跟咱們江南那裡似的都著人看著,所以,牧人把捉來的野狼和家中的狗交_配,生出這樣的狼犬,從小馴養,放牧牛羊的本事不比人差。」

沈沅的魂魄這才定了下來。楊寄眯著眼睛看著那幾隻忠心耿耿的狼犬,突發奇想。

他把沈沅送回將軍府,進了二門卻不往裡了,歉意地說:「阿圓,我今日有事,晚上晚些回來,你和阿盼早點睡。」出了大門,他才對跟隨他的幾個人說:「今晚到營署邊那條巷子裡,找幾家當紅樂戶來帳中侑酒。」又囑咐道:「你們悄悄去辦即可,別張揚,更別說是我吩咐的。」

他帶著另幾個人,打馬到了自己的將軍營署中,裡頭有開闊的明堂,燈燭點得明晃晃的。幫他辦事的人很得力,讓姑臧最好的酒家送來了好酒,最好的飯鋪送來了佳肴,最好的點心鋪送來了乾濕各色點心,又擺上瓜果,生起炙爐。少頃,數十個樂戶人家的年輕兒郎和女子帶著各色樂器,穿著精緻的舞衣,按班排好。

楊寄先給自己斟上一碗酒,借著酒香打量著一排營中的歌妓,點點頭說:「諸位今日拿出本事來,若有能耐,或許便能脫了樂戶的賤籍,看你們的修為了!」

這些營妓樂戶多半是罪犯家屬沒做奴隸,這樣沒有尊嚴的賣笑生涯,暗裡都是血淚。突然聽見涼州三郡最高的軍事官長楊寄這樣一句承諾,哪個不要打疊起精神來表現!霎時便是舞樂聲起,又是裂帛一般的歌聲傳來,幾名腰肢柔軟的女子就著樂曲的節拍,跳起了嫵媚的胡旋舞蹈。明堂里瞬間感覺到酒醇肉香,美色如雲,好一片淫靡溫軟的景象即將鋪陳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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