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良生氣了,回去後和沈魯氏商量了半天,最後賭氣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有隨小孩子亂任性的?只要山子媳婦同意,我們就做主給他倆辦了!請親戚、里坊喝酒,擺上十桌八桌,咱們自己熱鬧熱鬧。生米煮成了熟飯,嶺子也就沒啥說的了!」
於是,沈嶺逃婚了。
楊寄想像著嫂子張氏的樣子——長相猶可忍耐,性格難以接受。沈嶺骨子裡孤高的一個人,確實為難他了。楊寄便笑著說:「好吧。換做我,我也要逃婚。我這裡窄小,你不嫌,就住下。我的俸餉雖然不多,多個人吃飯應該不難。何況,昨天還掙了一筆。」
沈嶺直視著他問:「哪裡掙的?」
「呃……」楊寄猶豫了一下,瞟瞟二舅兄的神色,還是決定不撒謊了,「和幾個同袍的朋友一起賭了幾場,贏來的。不過,我也請他們喝了花酒,他們倒也沒和我生氣。」
「還喝花酒?」沈嶺若有所思地掀了掀眉,見楊寄趕緊著在那兒賭咒發誓他絕沒有失守,不由笑道,「你現在是朝廷命官,我可管不了你。管得了你的——」他頓了頓才說:「只有你自己的心了。」
沈嶺像在自己家一樣,氣定神閒地打量著楊寄的單間,然後把自己的行禮包袱放下來:「還好,地方不算很小。我不敢鳩占鵲巢,但請妹夫留個地方給我擠擠。晚上睡覺,不過五尺而已。」他四下一瞟,指了指楊寄床榻的斜對面:「這裡容我打個地鋪吧。」
楊寄自然一諾無辭,幫著沈嶺整理東西,卻看他除了帶幾件換洗衣物和阿盼的小玩具之類外,都是書。楊寄翻了翻一本,笑道:「我阿母去世前,我還被她老人家逼著讀過幾頁書,後來也忘得差不多了。你倒有心,大老遠地來,還背這麼重的傢伙兒,打算在我這裡讀書麼?」
沈嶺邊整理邊頭也不抬地說:「我這些書,自己早已經記得滾瓜爛熟的,是挑出來帶給你看的。」
楊寄愣了:「我讀書?我讀書有什麼用?如今憑刀槍弓箭吃飯,書對我有個卵用!」
沈嶺從書堆里抬起那雙黑白分明的修長眼睛,十分正經地問:「你之前讀過的都是什麼書?」
楊寄翻翻眼睛想了想說:「阿母非逼著我讀了《千字文》,然後詩賦略懂兩篇,餘外便是孔孟了。」
「孔孟是好東西。」沈嶺點頭說,「但看你怎麼讀。你如今走從軍這條路,還是從《六韜》和《孫子》開始吧。」
楊寄覥著臉說:「平常操練和值守都累死了。好容易休息時,還是寧可玩玩樗蒲……」
「然後與你的同袍們逛逛花船,找找歌女。」沈嶺道,「你也灑脫自在,不用和我妹妹團聚了。」
楊寄像挨了一悶棍,好半晌才說:「那也不是。建德王說,總得我給他建功立業,他才肯放阿圓與我團圓。我想,我如今能用的,也就是虎賁營里這幫兄弟,如果他們漏個啥消息給我,我就找建德王換得和阿圓相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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