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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果然又是無妄之災。沈嶺告訴楊寄,共同推翻前一任皇帝之時,建德王和潁川王、河間王、江陵王原是一氣的。但是推翻皇帝之後,四個人的矛盾就出來了:建德王一人坐大,把持禁軍、執掌朝堂中樞,立的是自己嫡親的侄子皇甫亨,儼然攝政王、副皇帝;而其他共謀起事的三王,除卻加了加尊號,賞賜了沒啥鳥用的鼓吹樂器和儀仗車馬外,一點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年紀最長的潁川王最不服氣,藉口當今皇帝皇甫亨年幼愚昧,不堪當國家重任,又藉口建德王指揮百僚傲慢失儀,有不臣之心,打著「廢昏君、清君側」的名號起兵,竟也有幾個姓皇甫的藩王相應。戰火,就是這樣子又燒起來了的。

☆、第16章 出征

「媽的!」楊寄罵道,「這幫皇子王孫吃飽了撐的!拿我們的性命當猴兒耍呢!」

「牢騷也沒有用。」沈嶺說,「你看看地圖,潁川王在這兒,戰火從歷陽燒起,應和的幾位分別在青州、汝陰和新野,你覺得局勢如何?」

楊寄從來沒關心過堪輿地形,粗粗一看,隨口說:「分散。」

沈嶺露了點笑,又問:「你去了一趟建鄴,覺得建鄴如何?」

「石頭城難破。」楊寄想了想道,「建德王那時先取我們秣陵,就是避開這塊硬骨頭。這位什麼潁川王,想破長江天塹,只怕難得很。」

「你看得很準。這話我也問過大兄,他啥都說不出來,只知道建鄴繁華。」沈嶺讚許地點點頭,「那麼,你再想想,天下勢力,誰更大?」

楊寄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說:「二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時,你建議大兄反水,因為建德王贏的機會大。如今,你是建議我乖乖當建德王的馬前卒,還是因為他贏的機會比較大。可是這個鳥貨,還想搶我娘子!我要是有機會,真想拿巴掌給他的臉扇扇風。」

沈嶺伸手按了按楊寄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阿末,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僅是在近及自己面前的時候,要學會低頭;如果往遠處看,只能說建德王運勢未衰,你不順應這時勢,就是找死。咱們不談什麼仁義道德,首先,為了阿圓,為了我們家,你要好好活下來。」他頓了頓,在突然寧靜下來的時間裡,外頭秋蛩的鳴聲顯得格外寂寥,伴著亮堂堂的秋月,他的面孔也帶著銀色的光暈。他終於又說:「阿末,其實我倒想上戰場看一看,但是阿父講的也沒錯,我現在出征,只能扛槍當卒子,就等於是尋死,因為我的運勢未到。今日,你不要怪我自私,來日,你發達的時候,我願意鞍前馬後,做你的走卒。」

楊寄笑道:「發達……好吧,承你吉言,希望我有光耀門楣的一天。」

這一夜難眠,本就一頭心事的楊寄,到了後半夜,突然聽見阿圓壓抑的呻_吟聲。「阿圓,怎麼了?」

沈沅吸溜著涼氣,探手按著自己的腰:「腰酸,肚子疼,好像還想出恭。」

楊寄不明就裡,小心扶著她到帘子後的馬桶邊,可是坐了半天,沈沅皺眉皺得越發厲害,呻_吟聲也越發響亮,只好又扶她上床躺著。躺了一會兒,她渾身不對勁,腰跟斷掉了似的直不起來,又想如廁。楊寄被折騰得不行,心裡又擔心,突然似閃光在眼前一劈:「天爺!你不會是……要生了吧?」

沈沅也傻了:「不是說還有十天嗎?」

楊寄撓撓頭,他一個糙漢子,不懂這些女人生娃娃的門道。但是覺是別想睡了,趕緊起身敲師母的門。當阿母的給女兒一看,真是無巧不成書,要生了!

沈沅在漸漸劇烈的疼痛中緊張、害怕得一頭汗,拽著男人的手淚水漣漣。楊寄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只差陪她掉眼淚,只恨這樣的疼痛,他不能代替沈沅去受。然而,天還是很快泛出了魚肚白,朝霞隨之呼之欲出。倒是沈嶺來催促:「阿末,我知道你心裡急,但是家裡有我阿母,你放心阿圓便是。你再不走,就要誤卯了。」

「老婆生孩子,這也不能通融?!」楊寄急得像要吃人似的問。

沈嶺攤手道:「要是我能決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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