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關外戍守二十載,脊背挺得比胡楊還直的將軍;那個手把手教她挽弓時,說「忠義」二字要烙在魂魄里的嚴父……怎會是梁帝口中結黨營私的佞臣?
「家父半生戎馬……」她突然抬首,通紅的眼底燃起倔強的火苗,「身上的每一道傷疤都是為了大梁山河。」
唇角揚起慘澹的弧度,「結黨營私……太子……」話音戛然而止,她重重叩首,「這朋黨之罪,還請陛下明鑑。」
最後一字落下時,梁帝手中的黑玉棋子「啪」的一聲重重砸在棋盤上,震得滿盤棋子簌簌跳動。
宋昭只覺一道凌厲的龍涎香撲面而來,永慶帝的明黃龍袍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隨即一聲冷哼,像是淬了冰的刀刃,堪堪擦過她的耳際。
「砰」的一聲巨響,殿門好似被重重摔上。
「……」
宋昭茫然回神,已不見永慶帝的身影……她疑惑地望著一旁面無表情的延吉公公,張了張口,卻未發出聲音。
若說她父親有朋黨之爭,為何還獨留她在此?難道這是另一層的試探?
延吉公公這時開口道:「陛下口諭,宋世子博聞強識,特許御前行走,擔參議郎之責。」
御前參議郎,隨侍皇帝左右,掌管文書整理、詔令覆核,輪值禁中備詢,協理政務機要,並嚴守禁中機密。需博學慎言,以佐聖聽,雖位非顯要,實居樞近之職。
博聞強識……她一個紈絝?!怎麼會讓她擔任?不是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宋晏嗎?這又是為了哪般?
延吉見宋昭發怔,催促道:「宋世子謝恩吧!」
「臣……遵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延吉公公臉上堆起殷勤的笑容,連忙彎腰攙扶宋昭:「世子快快請起。」他的手指在宋昭臂間輕輕一托,聲音壓低了幾分:「往後世子在御前當差,少不得要與老奴常打交道。」
延吉話說一半突然收住,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宋昭忙問道:「還請公公告知,陛下這是何意啊?」
延吉笑了笑,「世子莫慌,做好分內之事即可,忠勇侯之事自然能解。」
分內之事?宋昭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見延吉沖他點了點頭,朝屏風後的內室使了個眼色,便悄然退了出去。
宋昭的目光望向那座萬里山河圖屏風,墨色勾勒的崇山峻岭間,似有模糊的人影在內室燭光映照下微微晃動。
她下意識地向前邁了半步,素白的手指剛要觸及那幅繡著雲紋的錦緞幕簾,卻又如觸
電般猛地收回。
指尖懸停在半空,微微發顫,探望太子,是否是她的分內之事?
一刻鐘前,梁帝還問她是否後悔了,不是已經放棄太子了嗎?這又是為了哪般?
宋昭又羞又愧,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幕簾突然被猛地掀起,唐大夫皺著眉頭快步走出,險些與宋昭撞個滿懷。
他先是一驚,待看清來人後,眼中驟然迸發出驚喜的光芒,不由分說一把攥住宋昭的手腕。
「宋世子來得正好!」唐大夫聲音發顫,不由分說將她往內室拽,「快來看看殿下!那九葉靈芝草的用法,你再仔細說說如何服下的……」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宋昭,「為何殿下突然又毒發了?」
宋昭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內室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宋昭的目光落在床榻之上,霎時如遭雷擊——蕭鉞躺在床帳間,面容蒼白得近乎透明,連薄唇都失了血色,唯餘一抹病態的淡青。
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將幾縷散落的黑髮黏在肌膚上。素白寢衣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猙獰的青紫色血管,內里似有活物在跳動蔓延。
每跳動一下,蕭鉞修長的脖頸便繃出一道脆弱的弧線,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床頭香爐中逸出的安神香在床帳四周縈繞,卻絲毫安撫不了榻上之人。
蕭鉞突然劇烈地痙攣起來,十指死死攥住錦被,被面被他抓得扭曲變形,仿佛也在承受著同樣的痛苦。
宋昭軟倒在床榻邊,伸手攥住蕭鉞青筋畢露的手,任憑他的指尖刺破她的肌膚,仿佛如此,才能感同身受一般。
「怎麼會如此?半月散不是已經解了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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