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祖父低頭思索,赫連信思慮再三,終於將藏在心底多年的話,和盤托出:「祖父,孫兒一直不明白,您為何如此執著於我與忠勇侯嫡女宋昭的婚事?即便宋昭失蹤多年,仍要追查她的下落,這究竟是為了什麼?」
「孫兒試探過忠勇侯世子,他對這樁婚事,並不樂見其成。忠勇侯常年在外,侯府中的事都是宋晏在打理,他的態度,難保不是忠勇侯的態度。」
「孫兒並非想成親,也並非不想娶宋昭,只是孫兒不明白,為何偏偏是忠勇侯之女。」
赫連景裕沉默良久,抬眸望向窗外,眼神充滿了嘲諷和不屑:「小小的侯府,也配與我們陳氏聯姻!」
聞言,赫連信的眼神暗了暗,心又刺痛了幾分,祖父怎麼就不明白,他嘴裡引以為傲的姓氏,早就在二十年前,被梁帝滅國的那一日失去了。若沒有赫連氏,他們早就成了一抔黃土。還妄想什麼復國大業,復辟陳國帝制。
赫連信望向祖父,疑惑不解:「那是為何?明明忠勇侯與我們也有血海深仇,為何還要謀娶他的女兒?」
「那是因為,」赫連景裕臉色陰沉:「她身上藏有你身世的鑰匙。」
……
芙蓉巷西院,索江跪在堂下復命。
「你是說,七小姐遇見了巡檢司的赫連信?他們不認識?」九鳴疑惑地問。
索江臉上流露出憤恨的神色:「據屬下觀察,兩人似相識又非相識。七小姐出府後便去了永安堂,恰巧遇到了巡檢司查案。隨後,七小姐未抓藥,空著手出了藥堂,直奔朱雀大街,在街上遇見了赫連信。那赫連大人相貌堂堂,街上女子紛紛側目。」
「砰」的一聲,茶盞重重磕在了桌上。
索江一驚,立刻止住了話,偷偷抬頭看向太子。見太子面上毫無波瀾,略鬆了一口氣。兄長說伴君如伴虎,讓他多做事少說話,可這些話都很重要,他也沒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妥。他們影衛做事,不都是將所有細節記在心裡,再還原給主子聽嗎?
見太子殿下無話,索江只當是自己多心了,便繼續說下去:「七小姐與赫連信遙遙對視一眼,七小姐便害羞跑進了一條小巷,那赫連大人緊跟著追了去,還問他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話音未落,就見太子殿下站了起來,在房中踱來踱去。
索江之前沒有跟在太子身邊,摸不透太子的脾性,便大著膽子繼續交代:「赫連大人似乎震驚七小姐的容貌,兩人還沒說上話,便發現了我。赫連大人武功不錯,屬下兜了好大一圈才將他甩脫。七小姐跟丟了,今日並沒有回府。」
九鳴衣袖下的拳頭緊了又松,最後無奈嘆了口氣,「你起來回話吧,往後回事不必說些有的沒的,揀重要地講。」
索江應是,心中又將剛剛的話拿出來琢磨了一遍,他回的難道都是不重點嗎?
太子沉默一瞬,終究忍不住問道:「那赫連信是何許人?」
第14章 擔憂「他……傷得重嗎?」
索江剛到南州,分身乏術,對赫連信知之甚少,卻知道南州知州赫連景裕。
赫連景裕為官清正廉潔,勤政愛民,治下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二十餘年來未曾有過冤假錯案,深受百姓敬仰與愛戴。
九鳴聽完,陷入沉思。
夜色漸濃,遠方隱隱傳來更鼓聲,悠長而低沉。
西院一片靜謐,唯有昏睡在外間的常青,偶有鼾聲響起。
索江的眼神從常青的身上划過,心中替自家的主子叫屈,他家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葉府怎麼能這般輕慢對待。
九鳴對此卻毫不在意。今日府中的僕從們皆得了賞錢,得知他即將成為七姑爺,個個喜氣洋洋,爭相往他身邊湊,對他的任何需求都格外殷勤厚待。
他以喜靜為由,謝絕了府上所有的安排,仍舊由常青隨侍左右,其他一切從簡。
且不論他願不願意成為他們的姑爺,單是他行動不便、視線受限這一點,便無需太多人侍候。更何況,他還需索江傳遞消息,身邊人越少,越便於行事。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據他這幾日的探察,葉家家主不住這裡,主事的是一位叫楚楚的姑娘,不常露面,府中的中饋之事由楚姑娘身邊的方媽媽打理。
東院門口有人值守,家丁護衛對東院也格外敬畏。他仗著自己眼盲,曾經試圖接近東院,均被擋在了外面。
家中下仆
對葉府家主的事知之甚少,只知府上是從事藥材生意的,其他一問三不知。不確定是真的不知,還是家主下了封口令。九鳴恐引起他們的猜疑,便沒有再往深處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