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一瞬,林清魚沖他笑了笑,隨即大方地將視線移向台下。
前排處,她瞥見了鄺檸的身影。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鄺檸朝她wink了下,表示都在她的計劃範圍內。
下一秒,鄺檸拿起手機,對準一個方向,不斷地放大,直至鏡框裡只裝得下兩人。
這是林清魚拜託她的。
去年的那張大合照通過截圖所得來的照片太過模糊,於是她便托人拍張高清一些的。
頒完獎,與領導拍完一張合照後,他們就得下台。
那一邊的幕布後,已經有一位工作人員在等待。待每位表彰人員一下台,就會為他們發放印有渝舟大學圖標的文創筆記本,與去年別無兩樣。
但林清魚*一會兒還要上台,自然不可能帶著本子表演,於是她將本子遞給江司衡,拜託他幫自己保管一下。
這也是她早早想好的,她怕他表彰完直接走了,再次失約自己的表演。但只要用一個東西來留住他,那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她還特地體貼地說道:「這邊站著累,你要不去台下坐會兒?」
因為省政府的表彰同學也已經要下台了,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還不等江司衡回答,便匆忙地從後場繞到另一邊幕布去。
趕到肖塘幾人身邊時,主持人正好剛走上舞台報幕:「回望這一年,無數優秀學子令我們心嚮往之。展望未來,我們的青春還有無限綻放的可能。」
「在這個寒冷的冬日裡,我們有請雲頂小巷樂隊為我們帶來澎湃的節目《冬日池魚》。」
話音一落,燈光瞬滅。
像是經歷過無數次排練,工作人員在一分鐘的時間裡迅速將樂器擺上舞台,又利落地退場。
樂隊人員快速就位,全場靜默。
「滴答滴答——」的秒針轉動聲一下、又一下地傳出,在整個安靜的會堂顯得格外清晰。
像是尾聲的倒計時,又像是起點的進行時。
五聲過後。
舞台上的燈光成排亮起,準確無誤地照到每位表演同學身上。
清一色的淺色系服裝,與柔和的燈光意外適配,所有人在一瞬間嘴上揚起笑容,肆意地將所有少年氣息盡數揚撒。
他們今天就是來炸場的。
緩慢的鋼琴聲作為開場,持續一陣,讓所有人以為這是首平緩的曲子時,鋒刃一轉,一聲清脆的軍鼓聲驟然轟開,肖塘上前一步站到立麥前,蓄勢的吉他聲伴隨著熱烈的歌聲一併迸發出來。
他們在大聲叫囂著他們青春的張狂。
——我走過,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哪怕我如池魚一般甚微,但我依舊認為,這個世界就是要以我為中心。
激烈的齊奏過後,節奏再次放緩,直至歸於平淡。
像在訴說,我拼盡所有力氣之後,我消亡。
但這個世界跟我一起消亡。
台上聲音消停,與之一起的,是台下如雷震響的掌聲。
燈光再次熄滅,幾人迅速撤下舞台,連著所有樂器一起。
因為這些樂器搬來搬去要費好大勁,工作人員又不可能現在就幫他們搬回去,所以會堂的負責老師提前同他們說,這些樂器可以暫放在後台一晚,明天一早再找同學幫忙搬一下。
這會兒已經沒他們的事了,肖塘突然提議:「要不要去吃飯,哥請客。」
這主意顯然是他臨時起意的,並未同任何人商量過,以至於李箐都驚訝道:「你請客?生活費批下來了啊?」
肖塘悶笑了聲,看向林清魚:「你今晚,應該是有空的吧?」
林清魚想了下,答辯的相關任務已經完成了,今晚也確實沒別的任務,於是回答道:「是有空…」
只是話音未盡,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林清魚。」
她應聲回眸,在看到江司衡的那一刻,才恍然記起自己的筆記本還在他手中。
她正要過去接過,卻聽他淡淡開口道:「PPT有一部分內容需要核對一下,你有空嗎?」
他神色平靜,語氣里卻參雜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
只是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術太過單薄,眉目微垂下來,是心虛的。
聞言,林清魚開始權衡起來。
雖說自己確實挺想同大家一起吃頓飯慶祝一下的,但比賽在她心中占比更高一些。哪怕江司衡沒明說是那部分需要核對,她也更偏向再將項目檢查一遍。
畢竟,她不能再承受又一次的打擊了。
只是她沒注意到,在看到她猶豫的神色之時,肖塘眸光頓時暗了下來,臉色披了層冷意。
林清魚察覺不到,不代表他察覺不到。
那所謂的「核對」背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