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魏珩終於停下了腳步,立在原地,凝視著垂著眼帘的女子。
她說完後便低下了頭,讓他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
而平日,她的一顰一笑都寫在臉上,只稍稍看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此時是喜是怒。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只是毫無底氣地開口道:「我不是故意想要騙你的。」
欺騙還有故意和無意之分嗎?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事情是他做的,居然此時還有臉在這爭辯?
「我只是......」
「只是什麼?」
陳末娉再次抬眼,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她目光如炬,可這一次,是他首先躲避開了。
「娉兒,我們回去再說。」
男人說著,終於走到了陳末娉站著的窗邊,伸手去牽她的手。
「魏珩。」
陳末娉甩開他的手,神色卻沒有絲毫的失態,反倒有了幾分和他一般無二的冷靜。
她淡淡道:「你還想說什麼呢?說你沒有騙我當年墜馬救我的人不是你,說你沒有暗中使手段對我身邊人下手,說你沒有欺騙我?」
她看著眼前自己心慕了多年的人,此時卻只覺得自己是一個笑話:「我的和離書和首飾地契,其實就是你派人偷的,對吧。」
前前後後這麼多事,忽然之間,都串得明明白白。
魏珩沉默,許久後才再次開口:「我只是,不想和離。」
不想和離?旁的不說,他先前幾年做什麼去了?他費了那麼多心思,說了那麼多慌,娶了她,又冷落她,她好不容易決定離開時,又說他不想和離?
他是覺得自己很好欺負嗎?
「所以,你乾脆聯同晉王爺,一石二鳥,演了這麼一出大戲?」
她想來想去,最終排除了晉王爺私下對魏珩下手這個猜測,畢竟晉王爺現在還沒登基,完全沒有理由自斷掉自己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所以,最終的真相只有一個,那便是眼前的男人和晉王爺聯手,一個排除異己,一個在她面前使出苦肉計。
虧她夜不能寐地在他面前守了一天一夜,每一次發現他有問題時,都用他捨身護住自己這件事為他開脫,可沒想到,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他精心準備的圈套。
她自詡不傻,可在他面前,就像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小丑,任由他搓扁揉圓,肆意玩弄,以至於毫無尊嚴。
他這麼做圖什麼呢?好玩嗎?有趣嗎?
陳末娉真的很想冷靜的,可她越想越是不平,越想越是難受,如果不發泄出來,也許她會炸掉。
「滾!你給我滾!」
她抬手,完全不顧男人胸膛的傷口,狠狠推了他一把:「不想死的話,就立刻從我面前消失,不然我真的保不準會作出什麼事來。」
「你做。」
魏珩的傷口正巧被她結結實實地推上,疼得他嘴唇白了一瞬,不過又很快恢復了冷靜。
男人一把扣住女子的一隻手,語氣中帶了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哀求:「就算你要殺我,我也要說,我真的只是不想你離開我。」
沒完沒了了是吧。
陳末娉終於控制不住,怒吼道:「那你原先那麼對我?魏珩,你是覺得我是傻子嗎?」
她使勁想要掙脫被男人禁錮住的右手,卻根本掙脫不開。
很好,這死男人到現在了還在和她賭,賭她根本做不出來什麼事。
陳末娉深吸一口氣,抄起放在一側的手爐,重重朝男人頭上砸去。
「砰」的一聲,瓷片飛濺,鮮血直流。
陳末娉看著魏珩失了冷然,露出的震驚不已的眼神和那刺目的血色,心中有一瞬間的恐懼和內疚,可這瞬間的情緒過後,卻是無限的暢快。
她平靜地朝面前的男人道:「是你讓我殺你的。」
魏珩也不擦拭額角溢出的血跡,只定定地看著她。
半晌後,他忽地笑了笑,輕聲問道:「消氣了嗎?」
見陳末娉抿唇不答,他突然從身側抽出一把匕首來,放進陳末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