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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病了?」

「嗯。」

蘇珏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他四下看了看,之前相熟的幾個居然不在。

「其他人呢?去乞討了嗎?」

乞丐們搖了搖頭,目光里浮現出驚恐的神色,「或是死了,或是被抓了。」

「發生了什麼?」

蘇珏心中大震,不過五六日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咱們雍州的王爺在抓壯丁,說是要送去長安蓋什麼登仙樓,咱們兄弟有些被抓去了,有些反抗不從,當場就被殺了。」

乞丐們連連嘆氣,這幾年天災不斷,收成不少,他們度日越發艱難,現在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他們。

抓了壯丁哪有什麼活路,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累死,甚至直接被當做人牲,哪還有命在,倒不如做個乞丐來得逍遙。

可惜官府見不得他們如此,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乖乖地去長安,要麼就地處決。

他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

聽罷乞丐們的陳述,蘇珏心中冷笑,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我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一試。」

「什麼法子?」乞丐們半信半疑,卻還是存了幾分希冀。

「去冀州。」

「為什麼?」乞丐們萬分不解,難道去冀州就能找到活路嗎?

「不為什麼,你們去就是了。」

蘇珏衝著他們自信一笑,隨後又囑咐了幾句,說完他不再逗留,沿著來時之路悄然離開。

去與不去,自有他們自己定奪。

……

春三月,楊柳依依。

冀州城,煙攏桃紅,一片秀色,甚是繁華。

李書珩坐在王府的海棠樹下,仔細地用鹿皮清理著琴弦。

古琴的灰塵和污跡被一一抹去,煥然一新,他輕輕撥動,弦音錚錚。

輕風拂過,霎時間落英紛飛,一枚紅色的海棠花瓣晃晃悠悠落在琴身上,李書珩目光一凝,拾起那枚花瓣,抬起頭。

正是海棠花季,這一棵特意移植來的海棠樹枝葉扶疏,繁枝之上綴滿粉紅的海棠,亂迷人眼。

這一樹的海棠總讓他回憶起從前與蘇珏相處日子。

他記得去年海棠盛開時,他就坐在海棠樹旁看蘇珏鼓琴念詩。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落了滿身的花瓣。

只是那般花晨月夕的日子已成往事。

李書珩的回憶被突兀的喧鬧打斷,他回過神,問道:「何事喧譁?」

一旁的隨侍陸羽躬身稱不知,另一人領命,出外詢問。

李書珩將頭轉了回去,默默賞花。

陸羽不敢出聲,只是偷偷望著李書珩的側臉。

世子初回冀州時身形瘦削了不少,眼神舉止不惡而嚴。

夢魘,舊事,政務,仙逝的蘇先生,此間種種如粗糲的磨刀石,將李書珩身上僅剩的天真和稚嫩以最暴烈的方式磨去了。

他如今依舊溫柔敦厚,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世子。

不多時,一侍從前來回稟。

不多時,侍從打聽到原委,前來稟報。

「世子,是王府里的姑娘們說看見了朝霞,覺得好看,她們都說是二公子要回來了。」

是啊,明月被父親派出巡視冀州各郡縣,已是三月未歸。

如今冀州的大部分政務都交與他處理,父親前幾日去了郊外的山上親自盯著春耕。

「朝霞?」李書珩面上有一絲驚訝。

「是,」侍從回到,「今日的朝霞尤為不同,冀州一年到頭難得一見,聽王府里的老人說,這寓意著可能故人來訪。」

李書珩凝望著靛藍與硃砂交織的霞光,神色莫測,身旁陸羽猜不出他此時所想,不敢多言。

故人嗎?

世人篤信命數,尊天敬地,李書珩卻只覺天地神仙可恨。

若天道清正,何以降下天譴令萬民代無德之君受過?

若神仙無所不能,為何眼見有情有義之人慘遭戕害?

不過是一次罕見的朝霞,又能代表什麼?

他望著靛雲丹霞不覺出了神。

故人,會是什麼樣的故人?

就在此時,小公子李安甫前來請安。

「兒子給父親請安。」

李甫安年紀雖小,禮數卻十分周全,他小小的身子立在那裡,自有一段風骨。

「安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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