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蠻閉了下眼,試圖安撫他:「別這樣,和你猜想的肯定大差不差,你何必呢。」
紙張翻動,凌灼抓著文件舉到他眼前,執著且狠心:「念。」
「……」
又是一片寂靜,無聲的對峙中,夏蠻先敗下陣來。
「9月20日,我們在E區出差途中,發現了一名發情期的omega,獸類特徵為魚類,在對其腺體抽取信息素檢查後,我們驚訝的發現,該名omega並未處於發情期,它是一條真正的人魚!
9月22日,我們將人魚轉入A協研究室,並再一次對這條人魚進行了全身檢測,目前判斷其等級為S級,身體各機能正常,只是具有強攻擊性,普通鎮靜劑需注射雙倍才能讓其安靜下來。
9月23日,它太危險了,有三名研究人員險些被殺死,我們不得不將其關入更狹窄的束縛艙內。
9月24日,進行再生能力實驗,切割尾鰭時,它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十分刺耳,當時在場的研究人員集體暈倒,束縛艙內出現少量珍珠。
9月25日,我們驚訝的發現這條人魚的再生能力十分強大,拔下的鱗片今日已恢復完好,切下一部分的尾鰭也在以緩慢的速度生長,而身上的刀痕也幾乎完全痊癒,這是一件驚人的發現!
9月26日,我們取得了新的突破!今日,研究所所長孚荻先生正式將這條人魚命名為第二類畸變體,且我們判斷,這類畸變體數量肯定不止一隻,它似乎有同伴。
9月27日,孚荻先生受聯邦總理召見,獲得基因研究權限。
9月27日晚,人魚逃了,實驗暫停。」
夏蠻的聲音停下,又是良久的沉默,隔著打開的文件夾,他目光憐憫的看向凌灼。
帽檐下,唯一露出的那雙藍眸似海面湧起浪花,潮濕一片。
掛在眼眶的那滴淚珠,顫巍巍了許久,才隨著他眨眼輕輕滾落,凌灼艱難的呼吸了下,問道:「莫塔知道嗎?」
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九月,莫塔那時候還沒進入處刑部。
但他心裡慌,下意識的需要別人來幫他確認,不然憤怒的情緒隨時能把他淹沒。
夏蠻如他所願的搖了搖頭:「這件事,應該只有會長清楚,當初派出去的人追了好幾個月都沒有結果,後來全部被聯邦政府秘密處死了,莫塔是那個時候才來的。」
「那個叫孚荻的人呢?他在哪?」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寶貝甜心,別衝動。」
「也就是說他還活著,」凌灼指尖動了動,將文件夾合上,雖然是疑問的話,語氣卻很篤定。
夏蠻一幅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勉強笑了下:「這種時候倒是聰明……」
在莫塔面前明明是個任欺負的模樣。
他想知道資料的內容,是為了確定老爹究竟知道了些什麼,又掌握了哪些線索,再決定要不要按他說的做。
而凌灼來,顯然目的和自己不一樣。
「資料看過了就還給我吧,先別打草驚蛇,凌灼,這後面的水很深,你別冒進,你應該知道人的野心是很大的,暴露了自己,你很可能找不到你大哥,還會把自己搭進去,你知道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想要你的人嗎?跟我留在協會,我至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危險。」
這便是他看到了資料後的打算。
凌灼沒吭聲,只是將文件夾仔細的扣好。
沉默中,夏蠻感覺自己今晚說的話格外的多,也格外的無用。
曾經他隻身一人來到A協,是以為在這裡會獲得自己的自由,不會受老爹掌控,也想過等會長退任後,由自己來接管A協,開始向老爹正式宣戰。
但他發現這背後的權利與利益,盤根交錯的太深,遠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他依舊在按照老爹的旨意辦事,唯獨這次,不想將凌灼送去一日蝶。
去了,他可能就再難回來了。
但凌灼主意已定,他本就是來取資料的。
曾經傷害過大哥的地方,他不可能繼續待在這裡,等救下大哥,他要找到那個叫孚荻的人,殺了他!
他收好資料,打算離開,夏蠻忽然問道:「你就這樣拿著資料離開,有沒有想過,可能再也見不到莫塔。」
這大概是唯一能牽制凌灼的理由了。
他果然停在了原地,抬頭看了眼金髮的貴公子,看見對方眼裡的真誠,卻移開了視線,低聲道:「別告訴他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