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厌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兴致勃勃与他说起成亲后的打算,“姜杌,我想过了,我俩这日子费钱,万不能坐吃山空。我打算在山下开一家食肆,专卖猪蹄,你觉得如何?”
姜杌全身冷得发颤,面上却笑得开怀,“这主意不错。有梅与城中所有妖怪相熟,人脉极广。你不必请伙计,大可让有梅找花妖帮忙。山下花妖一族,约有两百人,每人帮一日,便能省下大半年的银子。”
孟厌面色尴尬,偷偷瞄了一眼姜有梅的方向,“有梅又要做掌柜又要做伙计,万一他撒手不管,怎么办?”
姜杌:“他极好骗。你在他面前,多夸夸无雪,他自会上当。”
孟厌了然:“姜杌,你真有法子!”
聊了许久,在下一阵疼痛来临之前,姜杌开口将孟厌赶走,“你快回房。你在此,我的心静不下来。”
“哼,你这坏妖,受伤还胡思乱想!”
“食色性也,君子好色不淫。”
孟厌走了,走出百步,又转身藏在石头下。
远处的姜杌在她走后,蜷缩在角落,大口喘着粗气。
他好似很疼,双手插入雪中,试图抓住一件物件,好缓解一阵阵从全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疼痛。
孟厌一手捂眼一手捂嘴,不敢看不敢说话,生怕他听见,更疼更难受。姜无雪漠然地站在她的身后,“走吧,等妖主疼过这一阵,迟早会发现你。”
“嗯。”
两人慢腾腾下山,姜有梅站在南宫扶竹的尸身旁边,“孟姐姐,好像是他杀了你。”
如今的孟厌认不出南宫扶竹,便问道:“他是谁?”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到雪中,姜有梅抿着唇,“怪我,妖主让我盯着他。我贪玩,去了山下,他定是趁我不在,杀了你……”
孟厌:“他为何杀我?我与他有仇吗?”
姜无雪蹲下身,捧起雪盖住南宫扶竹,“他想死,估摸着想杀了你,逼妖主杀了他吧。”
“真是奇怪的人。”
姜有梅兀自懊悔,哭声震天。
姜无雪生怕他吵到姜杌,回身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再哭,我杀了你。”
“姜无雪,你真是讨厌!”
姜有梅抹着泪跑了,说要去闭门思过,等姜杌伤好,他再负荆请罪。
孟厌陪着姜无雪往南宫扶竹身上堆雪花,“姜杌没有动手,他怎么自个死了?”
面前之人,便是杀害她的真凶。
孟厌堆雪花时,偶尔会故意将雪花揉成雪团砸到他身上泄恨报仇。
对于她的小心思,姜无雪只淡淡看了一眼,“我猜是藏魂珠一起吸走了他的魂魄。他还有十年阳寿,不该死在这里。只要这具身子能保住,等他的魂魄归位,他便能活。”
“难得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他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
起初,南宫扶竹找到他,说要与他学一些剑术,下山后行侠仗义。
他见他眼神灼灼,便应了。
那把杀死孟厌的剑,便是他第一日教导南宫扶竹时所送。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弟子,学剑术是假,杀人才是真。
孟厌从雪中摸到那把剑,剑身上刻着“无雪”二字。
她大概懂了姜无雪的沉默,“你们不必自责。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杀我,总会寻到法子的。”
“我瞧他像是富贵公子,怎会想到寻死?”
“他失了所有生机。”
“倒是怪可怜的。”可怜不过一瞬,孟厌转头揉了一个大雪团砸到南宫扶竹身上,“讨厌鬼,害我失忆。”
“走吧,我要回去修炼剑术了。”
“好啊,我打他,你心痛上了。”
孟厌一个雪团砸过去,姜无雪赶忙化形飞走。
后面的两日,孟厌每日装作不知,笑容满面上山看姜杌疗伤。
等他痛起来时,便借口有事溜走。
如此过到了第四日一早,她睡得迷迷糊糊,唇上突然多了一阵冷意,“冷。”
“快起来吧,我们还得回地府找阎王大人。”
孟厌后知后觉睁开眼,姜杌正坐在床前看她,“城中有一家食肆蒸的包子,保管你爱吃。”
“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孟厌扑进他的怀里,“昨日我与你说好的,今日由我接你下山。”
“孟厌,我们约好辰时初见面,眼下已快午时。”
“是吗?”
孟厌不好意思地望了望窗外,将睡过头的错顺道推给姜杌,“我前几夜担心你,一直没睡好。昨日听你说,今日便能好,一时开心,就多睡了几个时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