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浮玉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制衡之术罢了。你们等我一日,我去找郭大将军好好谈谈此术。”
唯恐南宫扶竹闹出大乱子,月浮玉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冷静些,“你现在去找方聿泽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卧薪尝胆,方能一击必中。”
南宫扶竹含泪答应他,“你放心,我不会白白去送死。”
临走之际,月浮玉突然走过来,牵走崔子玉。
孟厌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双眼圆睁,震惊得无以复加,“这这这,他们不是修无情道吗?”
温僖漫不经心回她一句,“前世无缘,今世再续。”
孟厌一时没转过弯,“他们俩前世有关系吗?”
温僖白她一眼,“你整日和城隍混在一起,难道不知这两人是月氏人吗?”
“这事连城隍也不知晓,你怎会知道?”孟厌察觉出不对劲,怔怔盯着温僖,“城隍只知崔大人入地府后,改名换姓。”
众仙的生前之事,一直是地府秘密。
城隍号称地府百晓生,都不知崔子玉是月氏人。
温僖自知失言,敷衍了事,“我前些日子听功曹司的王大人提过一句。”
孟厌未深究此事,平静地抵着墙,等崔子玉回来。
月浮玉牵走崔子玉,是为温僖,“我走之后,你需时刻盯紧温僖,以防他向方聿泽下手。”
崔子玉愕然,“方聿泽也是恶魂?”
月浮玉附耳道:“我今早去城西找人时,抽空回了一趟地府。神荼大人方才派鬼差告诉我,经他们探查,方聿泽是恶魂。两位鬼帝已去南宫府保护方聿泽,你切记,不要和温僖起冲突。”
“好。我等你回来。”
崔子玉再出现时,双颊染上桃红,扭扭捏捏来挽孟厌的手。
见她如此害羞状,孟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奇问道:“崔大人,你和月浮玉?”
“我与他都修无情道,自有说不完的话。”
“挺好的,挺好的。”
月浮玉最快明日会回来,三人只得先随南宫扶竹回府。
南宫府门口,大红灯笼高挂,往来之人,个个面无血色。事情已闹至如此绝境,孟厌实在费解,“方家还要你成亲吗?”
南宫扶竹自嘲一句,“秦晋之好,无路可走。”
方聿泽依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疼,大夫们束手无策,战战兢兢侯在门外。
方盈今日也在,不顾规矩,跑来探望亲哥哥,在床前以泪洗面。
花影晃,疏帘卷。
近黄昏时分,南宫夫人吩咐丫鬟来唤几人去前厅用饭。
席间无人说话,厅中静得只剩下暴雨将袭,远远翻涌而来的电闪雷鸣之音。
两个丫鬟扶着哭哭啼啼的方盈走来。
甫一入内,她便扑进南宫夫人怀中,“姨母,我不成亲了。”
她不爱南宫扶竹,闹着嫁给他,不过是因为卢望丘死了而已。
正好,南宫扶竹因一幅画,深得皇帝青睐,不日将入宫为官。
她为争一口气,跑去爹娘面前,说喜欢表哥。因她的任性一言,害了赤水,又害了哥哥。
这亲,她不愿再结。
南宫夫人做不了主,扶起她后,喏喏看向南宫太守,“老爷,小盈与扶竹皆不愿意,不如就此算了吧?”
正说着,方相国带人赶来,拉走方盈,阴狠的眼神扫过厅中众人。
经方家父女一闹,满桌人了无胃口。
独独南宫扶竹胃口极佳,吃到塞不下,仍往嘴里胡乱塞着吃食。
孟厌瞧着难受,偷偷拉他的衣袖,“别吃了。”
南宫扶竹置若罔闻,又拿起一条鱼,准备塞入口中。南宫夫人怕他出事,忙上前阻止,反被他一把推开。
雪亮的闪电掠过黑暗,怒涛翻滚,咆哮奔腾。
“你们喜欢的到底是南宫扶竹,还是画侍诏南宫扶竹?”
自赤水死后,压抑了多日的南宫扶竹,终于在成亲前一日彻底爆发。
南宫夫人瘫坐在地上悲泣,南宫扶竹起身,笑着看向她,“娘,当日那壶酒,是你差丫鬟送给我的。”
“扶竹,娘真的不知道酒里下了药。”
酒是外甥方聿泽所送,说是安神酒。她见南宫扶竹守着赤水,整日昏昏沉沉,好心送酒,希望他能好好睡上一觉。
“方聿泽是什么人?娘,你可比我清楚多了,”南宫扶竹撑着桌子,肆意大笑,“你浅眠,夜里喜欢起夜。我不信,你没有听见一声赤水的救命声!”
她听见了,可她也嫌弃赤水是个妓子,害她在陈郡失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