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了聲音,聞崢優仍怔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季煜烽的臉。
想來,這個生在雲端的二少爺,何時挨過別人的打?
「請你自重。」儘管差點被強吻的季煜烽也很不爽,但在這個場合,鬧得太僵終究不妥。頓了下,說了句實話:「剛那下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人有個毛病,一旦有人靠我太近,手就會不受控地打人。你要是生氣,現在可以打回來。」說著,他主動側過右臉。
聞崢優的目光先是驟縮,怒意翻湧,卻在觸及季煜烽混不吝的神色時,忽然泄了氣般染上幾分哭笑不得。這一巴掌確實打散了他方才的欲望,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突然想親他。
沉默許久,見聞崢優還沒動手,季煜烽不由得挑眉,看向他:「你怎麼不還手?」
聞崢優忽而低笑出聲:「我怎麼捨得打你?」
「哦,不打就算了。」季煜烽不想待在這兒浪費時間,手剛搭上門把手,背後傳來聞崢優清冷又帶著幾分偏執的聲音:「A銀行的項目,我勢在必得。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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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銀行的項目總控官聊了幾句後,聞修越和陳強回到包廂。
聞修越發現季煜烽不在,發消息也沒回,隨便找個由頭先出去了。
本以為季煜烽去了洗手間,剛要進去找,卻撞見迎面而來的聞崢優。
右臉明顯紅腫,像是挨了打。儘管他們兄弟間關係破破爛爛,聞修越還是本能地頓住腳步,目光落在那道指痕上:「崢優,你的臉怎麼了?」
聞崢優看著大哥眼底轉瞬即逝的關切,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揚起慣常的明媚笑意,沉默兩秒後慢悠悠開口:「被小狗撓的。」
聞言,聞修越面色微變。他當然聽出了話里的意思,冷聲道:「你找季煜烽做什麼?我勸你最好清楚自己該碰什麼,別染指我的人。」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哥哥。」聞崢優輕嗤一聲,「不過我覺得你有點無理取鬧了——」他忽然逼近半步,笑意裡帶著幾分挑釁,「你憑什麼覺得,這世上只有你能喜歡他?」
聞崢優撕下了平日裡偽裝的「弟弟恭敬哥哥」的表象,聞修越反而更適應這種明刀明槍的交鋒。一直以來,他們兄弟倆在人前演兄友弟恭的和睦戲碼,他早就累了。
他神色平靜,語調溫柔卻暗藏鋒芒:「因為只有我清楚,怎麼讓他贏。而你,只會用陰招拖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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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煜烽回到包廂時,聞修越不在,只有陳強在場。對方解釋說聞修越臨時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季煜烽也沒多想。
與陳強閒聊幾句後,聞修越返回包廂,幾人隨即切入競標的正題。
陳強與聞修越算是舊識,早年在埃迪時曾有過項目合作,深知聞修越的專業能力與行業口碑。加之今晚酒過三巡,陳強對聞修越脫離家族獨立創業的經歷多了幾分唏噓,又見銀髮青年作為初創團隊負責人卻毫無怯場之意,竟生出些許惜才之心。
「前兩年中標價浮動區間在2400萬到3100萬之間,今年總行壓了預算……」話音未落,又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包廂門,「技術標占比如果能提到55%以上,或許能避開價格硬槓。」
酒局結束後,兩人叫了輛代駕回到家。
今天沒喝多少酒,季煜烽腦子還很清醒,一到家就鑽進書房,再次仔細研究起競標文件。
沒過一會兒,門被推開,聞修越端來一盤水果放在桌上。隨後拖過另一把椅子坐到季煜烽身邊,盯著文件給出了些中肯的建議。
聞修越雖然年紀輕輕,可在大廠有六年工作經歷,眼界和閱歷確實不同尋常,季煜烽總能從他的見解中獲得啟發。
超凡與那些大公司相比,確實存在一定劣勢,比如品牌影響力不足、資金實力有限,但季煜烽覺得,他們的技術資源紮實,團隊成員都是精挑細選的年輕人,其中幾位還是聞修越從行業內挖來的頂尖人才,在人才競爭方面絲毫不落下風,硬實力不比大公司差。
競標文件需聚焦技術創新與成本優化,融入國產化替代技術路線與金融級安全認證體系,季煜烽又把細節反覆打磨校驗,直至每個數據指標與案例引用均精準匹配行業標準。
季煜烽學生時代就對學習要求很高,儘管已反覆優化,這一版競標文件他還是不太滿意。距離開標還有一個多星期,他還有時間打磨。
盯著電腦久了,眼睛有些乾澀,他抬手捏了捏鼻樑。
側頭看了眼正專注翻閱行業資料的聞修越,勾了勾唇角。
有聞修越在,就像身後有了無形的支撐,哪怕面對行業巨頭環伺的競標戰場,心底也覺得安穩。